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网王六月千光 作者:兔肥狐硕 文案 橘子味夏天的早晨,醒来的手冢千光看着镜子里挺拔英俊的自家哥哥,陷入到换身的惊吓和震撼中。 夭寿啊!原来哥哥不是生理功能上的面瘫啊! 兄妹变恋人,不变的是长久而温情的陪伴,无言而深厚的守护。 我早已把命运的红线,缠绕在你的无名指上。 全文存稿,努力日更,请求收藏~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手冢国光,绫濑千光 ┃ 配角:不二周助,迹部景吾 ┃ 其它:幼驯染 ================== ☆、换身   六月。   夏日的开场白是逐渐上升的气温和越来越聒噪的蝉鸣。空气中缠绕着冰淇淋的甜腻和游泳池的消毒水味。如同池塘练成片望不到头的荷叶下涌动着的蛙鸣。最像夏天的莫过于青春期的少年了,生命力顽强到独特的躁动和活跃,如风般炽热地迎来袭来。   对于手冢一家而言,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季节。   手冢千光在微微透亮的环境中醒来,她睁开眼的那瞬又如往常般条件反射地埋回被窝,开机失败的大脑艰难地挣扎着,迷迷糊糊中她心升疑窦。千光揉揉眼,安静的房间内空调轻声地呼气。她埋在深蓝色的柔软大床里,左边的床头柜上摆着台灯,翻到一半书和眼镜。   眉头微挑,她若有所思地半支起了身。家具在深色系的厚重窗帘遮挡下沉默地显出轮廓,不远处是书桌,数量众多的书按照大小和主题分类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桌面贴着张排满日程的计划表,素净的墙面上挂着形式各样的鱼钩,装饰画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休息区的榻榻米摆放着茶几,洗干净排排坐的茶具身影小巧圆润。   很干净,很整洁,很简约,很熟稔。手冢国光的房间。   手冢千光“蹭”地一下坐起来,昨晚她写完功课喝完牛奶,穿着睡裙趴在她堆满毛绒娃娃的床上刷了会社交软件,就像往常般心满意足地入睡了。怎么一觉起来就睡在自家老哥的房间里,难道她披头散发梦游爬过来的?   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掀起被子的瞬间,她被入目的黑色睡袍和精瘦修长的小腿给劈得里焦外嫩。   这么秀色可餐诱人犯罪的腿一定不是她的!手冢千光认真考虑是不是要重新躺回被窝。床头的闹钟突然响起来,吓得她抓过来一把按掉,钟面上赫然显示着五点,这是手冢国光每天起床晨练的时间。   身体的异样也同时引着她低头往腿间看去,那里悄然支起了一个小帐篷。   异□□往0经验的手冢千光,即使私下好奇研究过众多小黄漫文,也经不住这么劲爆和尴尬的实际体验。她对自己竟然在梦中YY自家严肃高贵兄长的肉体这点羞愧地无地自容,捂着爆红的脸绝望地仰倒在床上。   倒下的瞬间,她透过手指缝,看到正对面的镜子里,纤长但不绝对瘦弱的男生,发色和眼睛都是如性格般略显冷冽的褐棕色。手指的触感如此真实,连脸部分明的棱角线条都感受地清清楚楚。   手冢千光缓缓坐起来,脸色终于变了。   她在卫生间的洗手池前不可思议地摸着自己的脸,除去细腻光滑手感很好,那眼角凌厉的双眸,高鼻薄唇,赫然就是她家冰山女王的脸。她用劲掐了一把,疼痛感如期而至。镜子里的手冢国光轮廓深刻五官精致,只是眼睛瞪圆,神色恍惚的表情会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走路撞树。其中包括呆愣傻住的手冢千光,她一牵嘴角,镜子里的美男也僵硬的唇部线条微微上扬,手冢千光立刻挫败地把脸浸在了装满冷水的池子里。   夭寿啊!原来哥哥不是生理功能上的面瘫啊!   六月平常又妖孽的一个早晨,手冢家的人都还沉浸在睡梦中,某个平时五点起床跑步锻炼的人如往常般推开了房门,却反常地身穿睡袍面露慌张。然后做贼般蹑手蹑脚地……摸入了自家妹妹不锁门的闺房中。   。。。。。。。。。。。。   手冢千光看着埋在毛绒娃娃中只露着巴掌脸的自己,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背后,呼吸轻柔。香甜梦中的粉嫩脸颊上飘着樱色的红晕。只是这表情虽然安详,眉头却隐约地轻皱了起来,像极了某人不苟言笑的神色。   她疼惜地往她眉间拂去,心想这等灵魂要换回来会不会长出皱纹。   身体懒散困倦,心下却预感不安的手冢国光在此刻醒来,逐渐清晰的视线中,是一脸纠结地触碰着自己的……自己?!   不对……这个脸上明明白白挂着“哎呀醒来了肿么办啊”的愚蠢表情的……和有自己乍看相同细看更像的人……是谁?!   泰山崩于前而不动于山的手冢国光,青学网球部支柱部长和灵魂人物,理智而冷静的Mr. perfect,首次露出了做梦般不可置信的表情。   手冢千光小心翼翼掐着面前可爱水嫩的脸颊,语气郑重隐隐悲痛,一句话敲碎了他们接下来平稳安定的生活:“别睡了哥,出大事了!”   。。。。。。。。。。。。。。。。。。。。。。   再三确认后,接受现实的手冢国光貌似淡定地坐了起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推眼镜,发现鼻梁上空空如也,真的该戴眼镜的那个人睁着无辜水汪汪的双眸求救般地看着他,手冢国光忍住叹气地冲动:“千光,冷静,现在我们……”   “不能冷静啊哥!”手冢千光火急火燎地打断他,面色“唰”地涨红,声音毫无底气地随垂下的头低下去,最后几个字更像是从齿缝中钻出来的:“我想去……厕所”   手冢国光的表情精彩纷呈,羞恼和震惊齐飞,无奈共痛苦一色。他扶上额头,头疼地无以复加。   半遮眼解决完生理问题的手冢千光,故作潇洒地安慰自己,本来嘛,三观就是用来踩碎重组的嘛,你看,人生自此翻开了新篇章!   即使手上的触感萦绕在脑海里死活不肯离去,她握着洗手间的把手深呼吸给自己打气,恢复面色后笑盈盈地打开洗手间的门。   然后觉得自己真的是too young too simple   手冢国光看着自家妹妹摆放在床头的制服和胸衣:“千光,今天请假不去学校了吧?”   不能,她今天有重要的国文考试。而且他们都清楚,如果灵魂互换解决的方法一时找不到,逃避是不能解决接下来所有的问题的。   手冢千光在尴尬到眼泪要飚飞出来前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她苦恼地要挠门之际,身后慈爱却带惊疑的女声响起,赫然是他们娴熟矜持的母亲大人:“国光?你怎么这个时候从千光的房间里出来?”   头抵门的手冢千光身体一顿,转过来时,没带眼镜的棕色瞳孔已经恢复了淡定:“早安母亲。千光早起要去社团的剑道社练习,向我借护腕护膝。我去晨跑所以先送过来了。”   “哦,”母亲大人点点头:“千光已经醒了?还真是难得呢。”   灵魂君手冢千光泪流满面:“都怪这该死的生物钟。我也不想凌晨五点就精神抖擞地随时能上场战斗。”面上她淡然地和母亲点点头致意,硬着头皮回了手冢国光的房间。   换制服的时候,漂亮不夸张的肌肉看得手冢千光冷气直抽,手感好到她忍不住要顺道揩油。等到7点半的早餐时间,她衣装整齐地下楼和家人用餐,礼貌但不疏离地出门告别。听到对话的手冢国光会意地早早去了学校,等她穿好鞋拉开门的时候,门外有人倚着院墙在等她。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喜欢部长决定写的短甜文。 存稿丰厚已完结,努力日更,求收藏 ☆、撞冰山的泰坦尼克号   栗色碎发的少年正在看庭院里盛开的花,见她来了,转过那张精致漂亮地想让人惊叹的脸。温柔地弯如月牙般的眼睛,隐藏着只有认真才会显露出的蓝色宝石。他的脸上永远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温润地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把这茬忘了,手冢千光一边想,称呼却已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不二哥。”   手冢千光:“……”这该死的习惯。   不二明显一愣,还未说话。那边手冢千光已经冷冷地上推眼镜:“是千光要我转述的。今天我先走了,就麻烦你和我这个面瘫无趣的哥哥一起过二人世界了。”   “像是千光会说的话呢,”不二轻笑:“这么早出门真不像她。”   手冢千光努力地猜想哥哥可能的回答,估计都不是什么好话:“她就是太松懈了,是母亲太惯着溺爱她了。”   “嗨嗨,手冢部长,”不二笑吟吟地接:“不要大意地绕xx跑xx圈这种话留在部里说就好,在家可不要太严肃了。”   “我觉得千光很可爱啊,”他接着说:“能综合一下你这种古板的性格就好了。”   前一句话千光听得心花怒放简直想捧脸微笑,后一句话她在内心不屑地摇摇手,综合我哥这种等级的面瘫执拗,那得浪费多少量级的可爱能量啊!   内心OS飘得正欢的她,没忘记在脸上高贵冷艳范地轻嗤了声。   千光凭借着超人的演技派实力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学校。上课铃响后,手冢国光坐在1年2组的教室里答国文考试卷,全科成绩高分的他答低年级的题目毫无压力。看着端正有力的字体,手冢国光放下笔冷着脸,严谨认真地思考产生今天这种异变的来源。   3年2组的教室里,同样在苦心积虑挖空心思想换回去方法的手冢千光撑着脸神游天外。白衬衣的英挺少年难得没有坐姿端正,他散漫地微弓着背,节骨分明的手指撑着弧度美好的下巴,另一只手上,签字笔灵活地飞转在指缝和手掌之间。他微偏着头看着窗外,因为不习惯而摘下了的眼镜下,是平时难以注意到的细长眼睑上扬眼角和清澈透亮的黑瞳。少了不近人情的锐利冷彻,泄露出思考的疑惑和迷茫来。阳光透过白色窗帘,微风撩起帘角和他遮住眼眸的碎发,忧郁而美型的花季少年,足以秒杀一切枯燥的教科书。教室里是蠢蠢欲动的荷尔蒙,伴随着夹杂各种猜测和艳叹的窃窃私语。不断扫过来的少女心的粉红色视线炙热到似有实质。   但等千光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被认为有必要挽救下自己稀缺存在感的地中海的世界史老师喊了起来。   手冢国光最擅长科目,她“不负众望”有理有据地完美回答。比学习的话,她可不担心会输给哥哥。在世界史老师满意的点头示意中,手冢千光习惯性地礼貌微笑以示回应。嘴角牵扬的弧度虽小,却因其稀缺性瞬间掀起狂澜。   不过,这周围鼓风机般聒噪的倒抽气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   最考验手冢千光的时刻来了,放学后的社团活动,青春学园网球部,集结着拥有天分和努力,决心和潜质的优秀队员,一支命中注定向全国大赛冠军位置强袭的帝王之军。   不会就此败在她手上吧?!   手冢千光负担沉重,虽然理论上她只要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双手环胸放冷气就好。运气好还能享受对刚进部的一年级“越前龙马,绕网球场跑50圈!”这种觊觎很久的特权,或者霸气全开:“违反纪律的人不可饶恕!”   咳咳咳她是不是要提前先扯扯嗓子?   站在龙崎教练旁边的千光勉力往旁边挪远些,避免可能发生的谈话。网球部的事务她不太懂,因为常来探班顶多能认全人名。要是提到其它专业领域术语,露馅是分分钟的事。   同样担心自己妹妹兜不住场的手冢国光自然也来了。160身高黑发黑眸的萌妹子,长发散在肩头,常年练舞练剑让她有柔韧的腰肢和长腿,走起路有特殊的韵律。她的标志是笑起来的梨涡,浅浅却如酿了酒般,香甜而绵长。她聪明又活泼开朗,大咧咧又不乏细腻的性格很难不招人喜欢。这样青春洋溢可爱的无敌穿着短裙的女孩纸,脸上是违和的如同高岭之花般难以触及的疏离和冷漠,仿佛平地里刮起的十月寒潮。   手冢国光的“冰山领域”,即使在这具小巧的身体里也散发出了强大的气场。温柔可人的千光宛如灿金金的小太阳,散发着光和热。而偷梁换柱后借着余温掩盖着的冰山下,因为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不可思议缘故藏着不平静和躁乱的漩涡,烦躁到想一个人静静的手冢国光,因为千光自带的“人格魅力光环”引着无知人类的自投罗网,周围浮着一艘艘泰坦尼克号死状惨烈的尸体。   同性路人a:“千光,千光,你看下我昨天在饰品街买的发夹怎么样?”   善解人意的手冢千光“哇”地一声捧起来:“好可爱啊,是咪酱的同款吧!我觉得小悠可以把她戴到马尾辫上,这样比卡在侧面更活泼哟!”   手冢国光低头看女孩手心上那朵红黑相见的大蝴蝶结,决定实话实说:“幼稚。”   路人A:“……一定是我幻听了。”   路人B:“千光,这是学园祭我们班活动的安排流程,我已经按你说过的修改过了,你看下可以吗?”   委婉体贴的手冢千光:“由纪酱做事情的话我一直很放心呢,大体上可以按照你策划的安排下去了。只是你上次提到说这个环节的需要大量的人手,现在这样人员安排足够吗?”   手冢国光:“这个环节安排的人不够。”他习惯性地推眼镜,却摸到了空空的鼻梁,眼睛不爽地微眯:“连这里都考虑不到吗?你有在认真做事吗?”   路人B捂胸:“……我心脏有些不舒服……”   “千光同学,这道题怎么解?”异性路人C抓着后脑勺,两颊绯红。   温柔正直的手冢千光微笑:“这种题目安君的话应该毫无问题能拿下吧,问我是在故意考验我吗?”   手冢国光毫不掩饰地用神情表达了他对这种低级的欲盖弥彰居心不良的行为的敌意。瞥了眼题目后,内心不禁冷笑,就这种程度,也想觊觎我妹妹?   “练习册上有步骤,你自己看。别浪费我时间。”   异性路人C:我听到了什么碎掉的声音,是我纯纯的初恋吗?!   翻涌的内心难以平静,连带着脾气都有些难以控制,手冢国光闭眼深呼吸。那些过分热情的同学,以及他们撞了南墙后见鬼的表情。无不在时刻说明这着,他给千光创造了一堆随后要收拾的麻烦烂摊子。   可要让他温声细语,讨人喜欢地笑?婉转千回地展示社交中说话的艺术?手冢国光立刻毫不同情地下了决断,还是让手冢千光自己去头疼断后吧。   远处双手环胸笔直站着,实际内心发虚的手冢千光,看到正在接近的那张写着“生人莫近”的熟悉脸,嘴角开始不可见地微微抽搐。   撒由那拉,灵魂君咬着手帕泪流满面,憋屈地抽抽噎噎,我的同班人缘。撒由那拉,我的六月桃花。    ☆、您看我还像老师吗?   “千光”如同猫般灵活的菊丸窜过来,笑容灿烂绽放,双手向前一摊:“今天有没有带慰问品?”   手冢千光双手抱胸冷冷斜睨他,不发一言。   气氛冷凝,被看得毛骨悚然的菊丸英二默默地收回被冻伤的手心。他垂头丧气地缩回大石的身后舔伤口顺便寻求安慰:“大石,千光今天怎么了,被部长附身了吗?”   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差点揭开真相的菊丸瑟瑟发抖:“唔,好可怕喵~”   “千光只是心情不好吧。”大石看着抱胸站在场边以“你们敢松懈试试看”的标准部长神情死死盯着场中队员,再看一旁面无表情实际偷偷往千光那瞥眼神的部长,大石秀一郎顿时丢失语言组织能力,错乱在风中。   身后不远处,不二微微睁眼,若有所思的目光掠过画风奇特的手冢兄妹。   部活有惊无险,除了要结束的时候,一年级的越前龙马拿着球拍,狂帅酷炫中二病爆棚地用球拍指着他,信誓旦旦地要比赛要挑衅要赢。手冢千光护短情绪“蹭”地上来,心想我家神样老哥是你能匹敌的吗?一边看着他不过肩膀的头顶,突然觉得你跟个小矮个计较什么?内心笑得信心十足志得意满。   晚饭是河村家的寿司,手冢千光也按照惯例被邀请。只是当桃城作势要去拍她的肩时,以往笑脸吟吟的少女毫不客气地拍掉了他的手。   “桃城,动手动脚。明天晨跑加十圈。”少女潇洒地一甩头发,雄赳赳地率先走了。   仿若部长的威压下,捂着手满脸茫然的桃城下意识站直回了句:“是。”   。。。。。。。。。。。。。。。。。。。。。。。。。。。。。。。。。。。。。。。。。。   河村老爹是捏寿司的好手,日式风格的店不大,挤进了一群热血躁动的少年后就略显拥挤了。冷气少女自动在吧台角落的位置坐下,手冢千光靠着她落座。桃城和海棠在进行例行吵架,菊丸囔着吃肉,大石安慰着他。不二和河村老爹笑着说话,一圈寒暄介绍过来,河村老爹对正在喝茶装深沉的手冢千光说:“这位是老师吧?”   “噗。”手冢千光不期然被呛到,借着捂杯口的手,她努力地压抑嘴角。实际内心早已嚯嚯哈哈嘿嘿笑得不亦乐乎。   她左右瞥,队员那边,除了面对着他们嘴角上扬幅度似乎更大了些的不二,其余各种想笑不敢笑,快乐又痛苦的纠结神色。装没听见的背影看起来平静,实际颤幅不断。嗯右边自己的脸色更难看了。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手冢千光摘下眼镜,朝河村老爹扯开了个露八颗牙齿的标准灿烂笑容,小声地问:“您看我现在还像老师吗?”   河村老爹顿时被突如其来,反差巨大的美男计突袭到心灵,眼神发直,小心脏过了阵电般颤颤幽幽:“不……不像。”   还没等千光心满意足地戴上眼镜。身旁目睹一切意外发生过程的少女额头上青筋爆出,一把将高个的男生头按在了桌面上。   清脆地“啪叽”声响。众人惊悚地转过头来,就看到自家部长捂着额头戴上眼镜。作恶的少女傲娇地扭头,冷硬地丢下句:“对不起,手滑。”   那一刻,手冢千光的光环瞬间闪瞎了众人,敢出手动部长的人,不说这爆表的战斗力,关是这可嘉的勇气就要献出膝盖啊!   乾贞治叹为观止地扶扶眼镜:“数据看来要大更新了。”   晚餐结束后,披着手冢国光外衣的千光留下来帮忙整理和断后。网球部的队员互相道别各自回家,手冢千光和不二周助在门口等自家哥哥。   手冢少女背靠墙,手掐着眉心,流露出疲倦和无奈的神情。   “千光,”突然逼近的不二把她圈在自己的双臂里,俯身看她,语调温柔近乎宠溺:“你今天怎么了?”   “不二周助,”手冢千光对上他的视线,不偏不倚:“你平常就是这么对我妹妹的吗?”   “果然,”短暂的呆愣后,不二放开手抚摸着下巴:“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你们确实是换了灵魂吗?”   少女还没回答,门拉开,暖黄色的灯光流泻出,站在面前的是笔挺英俊的少年:“结束了,走吧。”   “嗯好,”不二看着她严肃的表情,露出兴味的笑容:“真想抱抱你啊,千光。”   。。。。。。。。。。。。。。。。。。。。。。。。。。。。。。。。。。。。。。。。。。   了解到事态已经暴露后,脸色爆红的男生以少女的姿势捧着脸,花痴的表情难以遮掩:“等我换回身体可以吗?”   “真有趣,竟然能看到手冢露出这种表情。”不二腹黑的属性一览无余:“这种机会百年难遇,千光你抓紧了,回家要对着镜子多笑笑。”   手冢国光痛心疾首拉回话题:“正事!”   “没有,”手冢千光说:“昨天一切正常,我想了整天也没找促成这种异变的原因。”   “我昨天没有遇到异常的事或人。”手冢国光习惯性地皱眉肯定地说。   “是啊,”千光嘟嘴:“没有陨石坠地,没有磁场干扰,没有时间扭曲,没有空间穿越,世界和平,岁月静好。”   “不准用我的脸做出那种表情。”手冢国光语带威胁,但他又知道自己的威严只在这家伙面前完全不起效用,顿感无力:“你确定?”   “我发誓,”手冢千光竖起三根手指,面色虔诚:“我昨天连路边的野猫都没有摸过。”   “如果问题不在我们身上的话,考虑到家人的话,”手冢国光沉思后说:“母亲昨天去了安源神社。”   “安源神社?那是哪里?”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手冢国光看着她,稍有犹豫:“那应该是母亲领养你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部长的感情应该是含蓄细致的,不能想象他过分地表露自己爱恋和心意的场景。 即使是抱着想让他谈恋爱的粉红色想法,也希望不要写得out of character ☆、婚约?!   手冢千光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了。   大概是五岁左右,饭桌上母亲和父亲第n次交换了复杂的眼神后,磨磨蹭蹭地开口告诉生命事业奉献给扒饭的手冢千光,她是被收养的这个事实。   不太懂事的她愣住了很久,饭粒黏在脸上看起来傻呆呆的。字面意思上的信息还没完全消化,切实的悲伤先上涌而来。   手冢千光实际一直耿耿于怀,即使长大了她意识到黑发黑眸的自己实在是和手冢家的血缘格格不入也好,为什么要一开始就划清楚界限呢?   就好像是刻意提醒她,她从开始就是外人一样。   年幼的她因为这件事委屈地哭地稀里哗啦的时候,是不二安慰的她:“虽然不知道伯父伯母具体的打算,但我相信他们想守护你的心情,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强烈。”   如旭日般温柔的不二,像是童话里降临的王子一样完美无缺。年少时遇见惊艳时光的人,从此难以忘怀无法代替。于千光而言,她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   。。。。。。。。。。。。。。。。。。。。。。。。。。。。。。。。。。。。。。。。。。   “我们回来了。”拉开和室门的时候,手冢夫人正坐在客厅看书,她保养良好的脸上笑窝深深:“国光,千光,你们回来了。”   “千光,”她抚平衣角起身,姿态端庄秀美:“我在等你,你来一下。”   玉石泛着莹润的光,左右阵营分明,圆形的太阳和弯状的月亮融合,有种古朴和神秘的美,玉生寒气,入手冰凉。   “昨天我回安源神社的时候,神社主人交给我的。说是你母亲留给你重要的信物。只说和本家有关,让我在你十三岁生日的时候再告诉你。”   手冢国光想了下日期:“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还有一件事,”手冢夫人面色复杂地看着面前聪慧灵巧正在研究手中玉的女儿,抛出了重弹炸弹:“你和国光,其实……自小就有婚约。”   抬起头的手冢千光眼中流露出惊诧,错愕,怀疑:“您刚刚说什么?”   “这是你父亲和爷爷定下的。爷爷当年还是警察的时候,帮助过你母亲,两家定下了娃娃亲。”手冢彩菜慈爱地看着这个自小当亲生孩子养的乖巧女儿:“虽说是大人自说自话,如果你和国光不愿意,当然不会勉强你们。但你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姓也是我做主改成手冢。我毕竟还是存了私心,如果你能和国光在一起,自是皆大欢喜。”   “我把这件事告诉你,是想把主动权给你。如果你有喜欢的人,解除婚约的事私下告诉我。如果你……那我就去跟国光说,好吗?”手冢彩菜有些紧张地观察着女孩的表情。千光初时怔愣,反应过来后,黑曜石般的眼睛波光流转,似已转过万千思绪。可她面上无波,情绪心思又难以辨明。   “好,”半晌她开口:“我需要时间考虑。”   。。。。。。。。。。。。。。。。。。。。。。。。。。。。。。。。。。。。。。。。。。“给我的?”手冢国光的卧室前,半日半月的玉石在握惯球拍的修长手掌中显得小巧玲珑,手冢千光拿起它在灯光下翻转抚摸:“唔……我恐怕没有什么印象,妈妈留下的信里也没有详细提到过。”   “你先留着。”手冢国光沉思说:“但如果是伯母留给你的,当年应该就移交给你了。”   “好,”她把玉上的红绳系在脖子上:“早点休息吧哥,晚安。”   “千光。”他突然挡住她关门的动作,迟疑地喊她。   “嗯?”她停手,等他下文。   手冢国光沉默片刻,女孩如同黑色漩涡般的眼睛里酝酿着难以言说的情绪。隐在门外暗处的纤细身影犹豫而动摇,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没什么,晚安。”   第二天早晨五点转醒,手冢国光仰躺着感受着熟悉的深蓝色被套和朴实无华的房间装饰,心里涌出名为“庆幸”的情绪。   连带着心情都亮了几分,早餐的时候,千光还是平常那副睡不醒垂着头打哈欠的模样,但见他下楼,她瞬间打了鸡血,亮晶晶的眼神兴高采烈地飞过来。   他突然想起昨天母亲的话,弯起幅度不可测量的嘴角下抑,鬼使神差地移开视线。   最失望的莫过于不二。但终于摆脱了解决生理问题的尴尬状况的两人都选择无视。   手冢千光把突然出现的身体交换视为一件需要记忆封印的特殊体验。她开开心心地爬上床,刷了会手机安然入睡。早晨睁开眼,咦咦咦咦……可恶的五点钟闹钟和深蓝色被子?!   所幸的是她面对“一柱擎天”总算淡定了些,这代表自家老哥身体健康啊,好事!   拿上衣柜中的制服打算换时,千光才想起今天是休息周。高兴太早的两兄妹昨天和不二家的兄弟两约了去书店。千光放下制服转身光明正大地翻衣柜,清一色简单的白衬衫黑T,都是深色系的保守基础款。   作为一个高中生这样贫乏的搭配也太无趣了吧!   手冢千光好不容易才从衣柜底部翻出件全新的衬衫,浅蓝色的衬衫上有着白色的细状条纹,这是她很久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送出去后直到今天才重见天日。她对这种不懂审美的行为感到生气,衬衫的袖管被她细心挽到手肘上,露出精瘦白皙的漂亮手臂。她从柜子里拖出条浅卡其色的休闲裤,别了圈裤脚,换上浅口的白色休闲鞋。   对嘛!她在镜子前一站,立刻被清新感糊了一脸。这才能显现出当代中学生积极阳光向上的风范嘛!   千光满意地走出卧室,遇到了同样打扮完毕的手冢国光。少女披散的头发被随意地用根黑色的皮绳绑成马尾。她上半身是黑色运动款的连帽衫,下半身同样是黑色的紧身休闲裤。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出声。   “你去扫墓?”   “柜子里那些花花绿绿的都是些什么?”   回答倒是很一致:“不换。”   很有骨气,坚持自己审美,打死不换装的兄妹两人出了门。不二周助看到他们,先是一愣,随后笑靥如花:“真是美好的早晨呢。”   不二裕太习惯性地走到女孩身边,充满警告的目光下,伸出去拉她的手转了个弯绕回鼻梁上,抱怨的话却已经说出来了:“慢死了。”   黑衣少女斜瞅了他眼:“是你们来早了,我们是准时到的。”   “千光,你怎么了?”不二裕太用手肘捅了捅她,看着前方对自家哥哥耸肩摊手的手冢国光,压低声音说:“不会是被你哥传染了吧,不要啊,你们家有他一个已经够斯巴达的了!”   一直用眼角余光回答的黑衣少女闻言却转过头来,认认真真地看了裕太一眼。在对方愈发惊悚和怀疑的眼神下,出声警告:“不二裕太,以后离手冢千光远一点。”   逗比这种病,是会传染的。   。。。。。。。。。。。。。。。。。。。。。。。。。。。。。。。。。。。。。。。。。。   手冢千光和不二裕太的关系,有点像战友。   战友联盟的关系是坚固的,纯洁的,符合人民最终利益的。源于他们都有个惊才绝艳,难以超越的哥哥。同病相怜的人,总是显出几分惺惺相惜来。   不二裕太下定决心转去布鲁道夫的时候,手冢千光难得抵制住了不二周助的美貌,站在了裕太的阵营。   “没办法,不二哥太优秀了。”她双手摊开肩膀微耸:“长得帅气质好就算了,偏偏内在也是无可挑剔的,即使想要压低‘天才’的存在感,到哪也都是闪耀的存在。”   不二裕太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能不要在支持我的同时,拐着弯夸我哥吗?”   “我哪有拐着弯,”手冢千光叫冤:“我明明是主要在夸你哥,顺道支持下你。”   眼看裕太气得要跳脚,手冢千光不慌不忙地补上:“如果你不想活在别人比较评判的目光中,转学是不错的选择。”   “裕太,”她难得正经:“没有人希望变成别人的翻版。你要记得,不相干的人只能拿最浅显平板的部分做出他们八卦的论断。这种论断很片面很伤人,但实际并没有意义。因为对于重要的人来说,你不是影子不是复制品,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不二裕太微噎,摸摸鼻子:“这话从我哥的头号后援口中说出来,还真是让人意外。”   “不二哥这样的人被憧憬和喜欢太正常不过了。”千光摸摸下巴:“有时我又觉得他高深莫测难以捉摸。不像我哥,看着内心封闭,情绪不外漏,实际一根筋执拗的很。”   “裕太,”她脸上的羡慕嫉妒恨毫不掩饰:“这样的人竟然是个重度弟控,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进击的少女马甲   途经商业街,竟然有网球男女双打的促销活动,奖品丰厚诱人,依照名次从美食飚升到大型家电。而最终的奖品,竟然是一套已经绝版的,海外版世界名山选集精装本!   千光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先不吐槽不科学的奖项设置是怎样体现出了商业街难得的人文情怀,这种奖品和比赛方式,简直是对他们这行人提出的□□裸的勾引。同样停下的还有手冢国光,他先是职业习惯地扫了眼热火朝天的网球场地,然后目光又被奖品栏最高点拉了过去,便再也没移开过。   如果手冢千光没有看错的话,那视线里有种名为斗志的火焰。   少女顷刻便下了决定,拉住了不二周助的手臂:“不二,我们上吧。”   “等下,”不二裕太按住女孩的手腕,惊奇道:“千光你又不会打网球。而且,为什么不找你哥啊!”   “不不不,”手冢千光适时插话,扬起自己的左手,一脸无辜:“我的手受伤了。”   哈?这种程度的比赛也需要国手级的选手的惯用手出场吗?!不二裕太觉得这个世界的轨迹在往他理解不能的方向狂奔,你在逗我?!   不二周助借轻咳掩饰住弯起的嘴角和没忍住的笑声:“那我就和千光去吧。”   “手冢。”沉稳的男音从背后传来。   千光转身,面前是个留着黑色寸头的成熟男人,身上是绣着“不动峰”标志的黑色运动外套。跟在他身旁的是长相甜美可爱的橙色发女孩,正向他露出友好的微笑。   熟悉的面容,应该是比赛过的对手,叫什么名字来着?   “是不动峰的队长橘。”不二周助温柔地侧头微笑:“我记得这是妹妹杏。”   “你们好。”千光会意地点头回应:“好巧。”他回身指着裕太和千光介绍:“这是不二的弟弟不二裕太,那是我妹妹手冢千光。”   “你们这是要参加比赛?”橘看着那边试着挥动球拍的少女:“原来你妹妹也会打网球,有这样的兄长在,水平应该也很不错吧。”   “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橘杏兴致勃勃:“哥,我们也上场吧!”   前几场的比赛有着不二周助这样的神队友存在,失掉的分大多数是给热身的手冢国光练手,等到最终的比赛,他已经能熟练地适应小一号的身体。   明显加持了主角光环的两队,毫无疑问的要在最后的场次分出胜负。   而若想要快速结束这场比赛,要点莫过于攻击对方的薄弱处。于是大部分的进攻都落于两个拖后腿的女队员负责的区域。   橘似有意识地想知道千光的实力,强劲的发球和反击都急速地向着少女而来。而女孩就像一尊快速移动的炮台,她能通过对手的姿势细节准确地预测网球的轨迹,又或者说,那些球就像是被施予了绝对服从的领域,接二连三地袭向球拍的中心。   技巧上的高超弥补了力道上的不足。换了身体后,不用忧心手臂旧伤的手冢国光可以无后顾之忧地使用这副身躯。柔韧的腰肢带起全身的力量注入与持球拍的手心,灵巧而轻松地奔跑于整个球场。   那些接到的球,被以不逊于飞来时的气势和技巧,毫不客气地向橘杏的方向突击。   “好强!”场外对少女的赞美已经从窃窃私语到逐渐沸腾。   不二裕太石化在场外了,千光展现出的实力,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等下,也就是说,在我离家的这短短几个星期内。”不二裕太强自镇定地分析:“手冢千光从名副其实的网球门外汉,一跃成为能抗衡正选队员的高手。”   他挠着头哀嚎:“太打击了!这比天才还要不可理喻吧!只有天赋血统觉醒才会有这种丧心病狂效果吧!”   “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一定是那丫头瞒着我私下练习的!”   “可她为什么要瞒着我啊!而且这种不科学的球技……”不二裕太偷偷瞥了眼身旁面无表情的手冢国光,面色古怪地压低声音:“难道是手冢家历代的封印什么的?!”   假装没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手冢千光忍得脸红脖子粗。不二裕太的中二少年小剧场,她要牢牢记住。所谓黑历史,就是用来挖掘外加终生嘲讽的。   不过,她看着场内攻气十足的少女,扶扶眼镜严肃地思考。看这hold住全场的风姿和气场,她以后是不是也要换走御姐高冷的风格比较好。   胸前的肌肤突然微微发烫,那块玉石在她脖子上发出微光。手冢千光伸手握住,面色隐隐冷凝。她的生母,托付给手冢彩菜转交给的那些遗物中,关于这块玉石,其实是有迹可循的。   绫濑家族,母亲的本家,历史源远流长的乘澈神社。能和神明沟通的圣洁巫女,拥有神秘的,超出科学解释的力量。听起来像是为了宣传和吸引信徒,蓄意而无根据的造势。   但千光知道,绫濑家的异常,并不都是无根据的。   一年级时手冢因为实力太强,威胁到高年级队员,结果被学长恶意打伤。得知伤势会可能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的时候,千光的愤怒像沸腾到顶点的水,随时要冲破理智。   血红的眼,热到发烫皮肤,快要失去理智不受控制的行为,以及空气里让人毛骨悚然的,实质般存在的粘稠浓厚的杀意。   比赛结束的哨声把千光的思绪拉回来,比赛结束,少女抱着梦寐以求的书向她走来,千光甚至能从她变化细微的表情中看出愉悦和满足来。   “真不愧是手冢的妹妹啊,”橘略感意外又兴趣满满地看着擦肩而过的女孩,对千光说:“真的很厉害,希望能和她单打一场。”   “哥哥,”一旁的杏用手肘捅他:“这么盯着女孩子会引起误会哦,想要手机号的话就趁早啊。”   橘半是无奈半是尴尬地对手冢微笑,侧头眼神警告,当着你家兄长的面说什么呢?!   千光突然有个奇特的想法,或许哥哥能穿着她的马甲,完成成为职业选手的心愿,从此走上职业巅峰。   网球与他而言,是种命中注定。而能无所忌惮打球的他、也是她内心最为虔诚的祈愿。   “她啊,”手冢千光决定实话实说:“只是今天的状态比较幸运而已。”   “而且,想要手机号的话,你不是已经有我的了吗?”千光频频瞄着听到这话后威胁地瞪向她的女孩:“我妹妹的手机号倒是不怎么重要的。”    ☆、机智的少年马甲   为了不让一个身高一七几的男生为了仓手家的招牌雪糕在路上死搅蛮缠,做出不堪入目的卖萌举动来,黑衣少女果断地带着自家少节操没下限的妹妹,告别了不二两兄弟,绕远路去买冰淇淋。   人气商品引来了火爆的长队,排在最后的高个男孩,没有熟人的环境中,终于可以放松下故意绷紧的脸。他无聊地左右摇晃着脑袋,轻声哼着音乐,偶尔向手冢国光抛个媚眼,做个鬼脸。   队伍外环手抱胸等她的女生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排在千光前一位的,是个长发女孩,从千光的角度,能看到她有着精致鼻梁的侧脸和蝶翅般上翘起的长睫毛。她频频侧头,余光有意无意地向后扫,借着身高的优势,千光甚至能看到她在用反光的手机黑屏偷窥自己。   这是要被美女搭讪的节奏吧,平生以来第一次哎!手中千光的恶趣味满血复活,唯恐天下不乱的眼睛亮如星辰,浑身上下散发着“来搭话吧,来搭话吧!”的欢脱气息。   估计是找不到搭讪的契机,等排到了他们,长发女生还是没有采取任何实际行动。   千光眼巴巴地看着前面的长发女生买走了巨大的抹茶味雪糕,等到他时,仓手家只剩最后一个樱花色的冰淇淋。   一个计谋浮上心头,手冢千光隐隐兴奋,终于要迎来靠脸吃饭的新时代了。   “啊,真是可惜。”俊秀的男生头疼又愧疚的样子,他转向不远处抱胸等她的女孩,满怀歉意地放柔声线,语气宠溺地哄她:“千光,真是对不起,只有草莓口味的了,抱歉啊之前和你约好了来吃雪糕的,要不是哥哥中途去买书,就能给你买到最喜欢的抹茶口味了。”   女孩莫名其妙地回望她,心头骤然浮起不好的预感   只见排在前刚买完的长发女生,立刻收回了犹犹豫豫向前迈的脚步,原地立定转身:“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这个冰淇淋就给你妹妹吧。”   “真的吗?”前一秒还自责地耷拉脑袋的少年“噌”地抬起头来,面上浮起感激之色,明朗又和煦的笑容明晃晃地闪晕了女孩:“真不好意思,那我们交换吧。”   “不用啦,我毕竟是女孩,吃多了雪糕会发胖的,就当减肥咯。而且,你不是和妹妹约好了一起吗?”她俏皮地吐舌,看似玩笑实则试探地说:“要是实在想报答的话,下次就请回请我吧。”   “当然,能邀请你这样美丽又善良的女孩是我们的荣幸。”少年的栗色碎发下,细长上扬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举手投足间展示着绅士风度:“不介意的话可以交换手机号吗?下次能联系你。”   不远处的黑衣女孩叹气扶额,果然,又被卖了。   “我怎么会廉价出售自家老哥呢?放心啦,我给的是自己的手机号。”手冢千光在某人要发作前率先举手投降:“符合妹妹口味的冰淇淋,当然要美食受益者本人来回请啦。我可没答应说是本人请他。”   不过,颜值,果然是人类的第一生产力啊!   “不用担心,我不怕胖。”她递过巨无霸樱花色冰淇淋给环胸站着的女孩:“哥哥怎么能当着妹妹的面光明正大吃独食呢?这实在有损您光辉伟岸的形象。”   “添加剂先不说,还会刺激胃黏膜。”女孩接过,开始唠叨,手冢国光对食物有谜样的执着,对味道和均衡都要求甚高:“我记得你之前有段时间肠胃炎……”   “我发誓,早就好了。我们总不能千里迢迢地来,再两手空空地回去吧?”   尝试了一口,原以为会过于甜腻的草莓味意外地清爽,手冢国光斜眼看走在身旁向小狗般舔地正欢的自己,压抑住心里那股错乱感。他状似无意却单刀直入地问:“你现在还喜欢不二吗?”   千光被整块的软绵噎住,喉间的温度冷得她一颤:“什……什么啊?!我对不二哥可是纯洁的仰慕之情!苍天可鉴,日月可表!”   “你在小学五年级作文题‘最憧憬的人’里,写的不是不二吗?”   “为什么你会知道?”千光双颊微红:“偷看是可耻的!”   “你以为是谁最后一天补暑假作业。凌晨哭着求晨跑的我帮她补写作文的。”手冢国光想到这么不争气不靠谱的妹妹就上火:“如果不是要模仿你的用语习惯,谁会去翻你的之前的作业。”   “那……那已经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手冢千光争辩:“那是童言无忌!虽说是不作数的,你提起还是会觉得很羞耻啊!”   见少女任用不信任的眼光审视她,手冢千光着急跳脚地以下犯上,竟然伸手掐了他一把:“这么丢人的事不准告诉不二哥,以后我还怎么能正常地面对他。”   “好。”微微沉默后,少女抬头认真看他:“不喜欢不二是吗……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   “哥你不觉得今天的千光很奇怪吗?”另一边,还处在莫名其妙状态中的裕太对周助说:“对你也是,‘走吧,不二’。那家伙怎么会不用敬语和亲昵地语气跟你说话,倒显得你们特别熟稔似的。”   “我也不知道呢~”不二摸着下巴,弯着月牙形状的眼睛轻声笑。   “哥也不知道吗?”不二裕太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那笑容带着些不怀好意:“哥你也不知道的话应该没有人会懂了吧,那家伙……不是喜欢你很久了吗?”   “啊,说起来很可惜呢。毕竟小小的一只,因为仰慕而围绕着我的千光很可爱啊。”不二周助笑答:“不过从那件事后,我好像就被甩到脑后了。”   “那件事?”   “嗯,就是手冢在一年级时,手臂被学长用球拍敲伤。”仿佛又回到那个残阳如血的傍晚,他强耐愤怒地照顾着受伤的手冢回家,千光在本来兴高采烈地在家门口翘首以待,迫不及待地要分享舞蹈大赛获胜的消息:“那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没有笑容的千光。”   因为担心,她的一腔喜悦顷刻化成了不知所措的焦灼,揣着不安跟着去了医院。听闻缘由后,她面上情绪彻底消失了。那是不二第一次知道,面无表情的手冢千光,其实有着怎样强势而阴暗的侵略性。等到医生说可能会留下影响长远的后遗症,她忍了一路的忧虑和愤怒,在那刻毫无保留地爆发了。   血色的红丝漫上眼睛,像似是陷入了某种疯狂之中。她周身浮现出暴戾的杀气,甚至能直接激起□□在外皮肤上的鸡皮疙瘩。   他和手冢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惊骇。   “千光,”在那刻,手冢用没受伤的手环过少女的肩膀,将她拉到怀中:“我没事的,只要好好地治疗,我的手会复原的。”   一晃眼间,千光的愤怒的极端情绪慢慢冷却,隐隐猩红的眼睛开始清澈透亮起来。她拽着他胸前的衣服,声音闷闷:“嗯,会好的。”   不二和手冢很早就知道,千光她有不同于正常人的秘密,千光她真的是,那个绫濑家传承下来的血脉。 作者有话要说:  玄幻本不是我意,换身快要结束了 ☆、乘澈神社   变身来得猝不及防,却有迹可循,照着间隔一天的频率,千光在换回来的休息日早晨,带上玉石出门。   玄关换鞋的时候,手冢彩菜叫住了她:“千光,上次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上次?千光茫然,是她和哥哥换身体的时候吗?   “就是你和国光的婚约,”手冢彩菜说:“你决定了吗?”   婚约?!千光强自按耐住震惊,勉力装作若无其事样子:“哦我想起来了,妈妈,再给我些时间考虑好吗?   “好,”手冢彩菜微笑:“如果你想好了,要记得告诉我。你和国光从小一起长大,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你们感情那么亲密,应该不排斥对方才是。”   “妈妈,”她尴尬地挠挠头,避而不谈:“我先出门了。”   地铁线上,千光乱糟糟地想了很多,比如为什么从小父母就告诉她,她是领养来的。为什么本家会在时隔多年后,送这块标志身份的玉石来,以及为什么哥哥没有把需要她回复的婚约的事告诉她。   是他……不愿意吗?   直到下车,游魂才晃晃悠悠回到了身体里。专心于眼前事,千光伸手拍拍脸。按照查好的地址到了乘澈神社。神社占地很广,外表庄严大气,香火旺盛,来往信众不绝。说明来意的千光被引到安静的绫濑私家后院稍事等候。郁郁葱葱的鹅卵石路凉风习习,偶尔能听到清晰的鸟叫和蝉鸣。周围的建筑充满着古朴的美,细节处显出禅意。路的尽头有座小神社,不同于前院的庄重富丽,而是种精致小巧的美。   大约是被人们孜孜不倦追求幸福的虔诚触动,千光不由自主地走近小神社,在净手处用水勺净手净口后,站到正中的位置,对面前不知名的神灵虔诚跪拜。   可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求些什么。她的性格,往好了说,是欲望寡淡随意而安,往坏了说,是生性冷淡,对很多事都漫不经心。她可以圆滑,可以世故,可以把自己伪装成所有人都喜欢的模样。但这些说到底,都不会牵动她太多心绪。   不为自己求,就为其他人求吧。家人的话,父母身体一向健康。   惟愿手冢国光,心意顺遂,福泰安康。   很快有人来领她,穿过石子路和独具匠心的庭院,走廊深处的和室门被拉开。满室茶香迎来袭来,和室内有穿着和服的侍女半跪着在煮茶,沸腾的水拥抱陈茶,沁人心脾的氤氲中,有人抬眼看她。   “坐吧。”穿着白衣红裙巫女服的老妪,银发梳得一丝不苟。她的眼角爬满了岁月的年轮,眼神却流露着与老态不符的精明和锐利。   千光乖巧地跪坐在她面前。“我是上三代的巫女,现在巫女教习。”老妇人将一杯煮好的茶推到了她面前:“说起来我们还有血缘关系,你便称我婆婆吧。”   “手冢千光,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还东西的,”手冢千光掏出玉石,放在榻榻米上:“这是绫濑家的吧,现在物归原主了。”   “这原本是传承给你妈妈阴阳照辉石。配合绫濑家的巫力,可以实现愿望。”绫濑婆婆解释说:“道理上你妈妈去世后,也算是你的东西。”   “我们家最近发生了些奇怪的事,是它造成的吧。”   ”“你快到十三岁了吧?”她不慌不忙抿了口茶,示意身旁的侍女退下:“你的巫力差不多也要觉醒了,它又感觉到了你的心意所求。等你过了生日,能够控制身体里的力量了,异变就会消失了。   ”所求?是哥哥完好无损的左臂吗?所以就自作主张地换了身体。   还真是块……智商堪忧的神石,千光眯眼看它。   “自学控制巫力并不算是件简单的事,除非回归本家,有充分经验的绫濑教习能帮助到你。日月照辉石并不只是接收巫力的简单介质,使用的当的话,它甚至能实现祈祷者的所有愿望。”   “真要说拿来做什么的话,”手冢千光摸着下巴:“诅咒可以吗?”   绫濑婆婆被茶水噎住了,猛咳几声,她语气不善地说:“你可是守护巫女的传人。纯洁高尚的代表,怎么随便能拿信物来从事污秽之事。”   “与其同我灌输巫女的情操和责任。”手冢千光笑得讽刺:“不如说说绫濑家想让我回来的原因吧?”   “别自作多情了,绫濑家并不缺你的位置。”绫濑婆婆以不变应万变:“态度还真嚣张。”   “恐怕不是吧。”手冢千光偏头看她:“你之前说这块玉是家传至宝,每代的巫女能凭借此增强祝福和许愿的能力。我母亲既然选择为爱情脱离家族,并且这么多年你们也没有试着寻找挽回,说明她把这条界限划得干干净净,更不可能带着这种宝贝离开。这块玉,是你们才托付给祠堂堂主,说是我母亲的遗物,让手冢夫人带回家,在十三岁生日时给我。”   ”至于这块玉会产生混乱,你们心里也清楚。”手冢千光沉吟:“如果巫力让石头功能不稳定,要解决目前的麻烦,我就不得不来找你们了不是吗?”   绫濑婆婆也在打量她。和资料中说的一样,成绩优异聪明伶俐,心性也很坚韧,是理想的巫女候选人。只不过性格随和单纯开朗这点,是假的吧?!   “可你还是来了啊?”她放下水杯,表面平静无波。   “那是因为你们认为,即使有父母的因素在,玉石的力量和绫濑家巫女的地位也会让我觊觎,从而顺利回归绫濑家。”手冢千光狡猾一笑:“可实话告诉你,我对这个家族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至于这块神石,我可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我信奉的是等价交换。等我十三岁生日过后,我能操纵好巫力了,我和手冢国光也会恢复平常。回归家族对我来说可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们想让我回来,可能还挺迫切。原因呢?原因是什么?”手冢千光笃定地说。   绫濑婆婆看着她,枯老年迈的面容上,抿直的嘴角泄露出一丝笑意来:“还真是贪婪的后辈啊,你说得没错,我们确实是因为内部的因素想要找回你。但你是否如你所说真的没有欲望呢?如果没有,你大可把这些放到一旁不去理会,又何必千里迢迢地赶过来?”   ”“怕不是好奇吧,你可不像是好奇心过重喜欢看热闹的人。你这是想通过知道缘由,来增加你谈判的砝码罢了。”绫濑合上杯盖:“手冢国光,听说左手有旧疾?”   千光的笑容僵硬,随即她夸张地叹气耸肩:“是我想耍小聪明惨遭滑铁卢了,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能糊弄过去。”   她重新恢复信心满满的笑容:“既然婆婆猜到了,为了日后的和谐相处,我们不防开诚布公,做场双赢的交易吧。”   “两个条件,第一,你回到家族做这代的巫女,听从家族安排。你会学习如何控制巫力和运用照辉石。第二,解除和手冢家的婚约,和乘势家缔结婚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是站冢不二的…… 晋江又抽风了啊网页都打不开 ☆、争吵   “这分明是卖身契嘛,”手冢千光无奈耸肩:“即使是为了哥哥,我也没勇气把这辈子的自由都投进去。”   “这一代的巫女应该是舅舅的女儿吧,”她努力回想,不确定地问:“我记得她叫……遥。算起来她比我大一岁,发生什么事了?”   “前任巫女退下后,接任的遥在十三岁时突发高烧,病愈后就……失去了巫力。”   “原来如此,没有巫力无法担任巫女,对绫濑神社的威望会有影响。”千光点头表示了解:“可我记得舅舅还有两个小女儿,林和畅,分别是五岁和三岁,以林的年纪来计算,我们签订八年的合约,期间我暂代巫女,承担责任行使职责,八年过后与绫濑家再无瓜葛。”   “不行,如果时间到后又出现其它状况呢?”绫濑婆婆眉头微皱,这和她计划相去甚远。比起八年里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她更属意让各方面条件优异的千光来担任这届巫女,可千光偏偏是个看起来好说话,实际自我意识强悍,难以动摇的人。   “婆婆,”她面上撒娇赖皮,眼神却势在必行:“这可是我人生最青春的年华啊,可全献给了你们这个古董家族来填补这段空白了。再说了,绫濑家这么多年的传承,不可能没有解决办法。八年时间足够让嫡系巫女成长,关注满足条件的旁系女孩了。”   “好。”绫濑婆婆心知她在威胁,八年后的未来可以把握,其中的空白却非她不可。如果不是绫濑家的内斗,怎么会落到今天这种猝不及防的被动境地。她无可奈何地答应下来:“我们就签订条约。”   “那第二条呢?我们世代与乘势家签订婚约,即使你最终自由,前期的形式却不能丢掉。”   手冢千光略顿,随即自嘲一笑:“这有什么难的?我同意。”   “明天便去改回名字吧,也搬回来住。”绫濑婆婆站起来时,向后躬起的背显得她矮小脆弱:“到名字正式入族的仪式前,就住你妈妈原来的房间吧,绫濑千光。”   “哦对了,”她拉开和室门后回头说:“搬回来的时候,为了方便,就转学到就近的冰帝吧,手续绫濑家会帮你安排好的。”   她关门离去,留下房间内笔直跪坐着的,闷不吭声的女孩。   。。。。。。。。。。。。。。。。。。。。。。。。。。。。。。。。。。。。。。。。。。。。。。。。。。。。。。。。。。。。。。。。。。。。。。。。。。。。   “我有件事要说。”手冢家的晚餐餐桌接近结束,一直在漫不经心扒饭的千光放下餐具,看着聚焦她的六双眼睛,她正襟危坐:“我想回绫濑家。”   “怎么这么突然?”手冢彩菜率先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半是跟身体有关,相信父亲母亲也略有所闻,绫濑家比较特殊些。”   手冢彩菜忧心忡忡地握住她搁在桌面上的手背:“会让你不舒服吗?要不要紧?”   千光连忙安慰她:“没事,我过了生日后就能好好地控制了。”   “这样的话,”手冢国光打断她:“就没必要回去了吧。”   “更深层的原因的话,”她抬头看向手冢,正好迎上他的视线,有点心虚地缩了脖子:“还有……母亲当年的事,我有些在意。回去后,我想弄清一些事。”   手冢国晴显然不同意的:“千光,你年纪还这么小,先不说上辈子的纠葛不如就让它消失,如果你实在好奇,等你长大成人,能独立有能力后,再去了解也不迟。”   手冢彩菜拉住她,眼里的担忧一览无余:“我没有想那么多,但我担心的是你没有背景和依靠,万一被谁欺负了,没有人向着你帮助你怎么办?”   “妈妈,”千光反搭上她的手背,因为她毫无保留地舐牍之情而感动:“放心吧,绫濑是传承已久的名门望族,不会为难我的。”   “就是因为他家大业大,权势关系比较复杂。”手冢:“千光,不是我反对你回去,只是现在的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她微微沉默,然后回答:“我深思熟虑过了,我不会永远留在绫濑家当巫女。我已经和他们签订好了契约,只要我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从绫濑家脱离出来。父亲,母亲,请你们相信我,我已经下好决心了。”   “好,竟然是你思考后依然要做的决定。”长时间地沉默后,当家之主最后拍板:“我们不会拦着你。”   “我需要帮你准备什么吗?”手冢彩菜问。   “我会搬回本家,还有转学。”手冢千光说:“这两天要麻烦妈妈了。”   “关于原因,你说谎了。”手冢国光关上客厅的门,通向房间的楼梯玄关处,他拦下了千光:“你在那个时候躲开我的视线了,为什么要心虚?”   “我……”   “千光,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我比你想象中更懂你。”他俯下身迫近,千光不得不后退,背贴上墙,避无可避:“你真的是因为伯母的原因才回本家吗?”   “对,”千光鼓起勇气直视手冢,坦坦荡荡地任他皱着眉打量。但她到底还是有些理亏的,以至于移开视线的时候,错过了那双凝视她的茶色眸子里,一瞬划过的失望。   “你说谎。”如深潭般冷静的声线,永远都胸有陈竹,从容不迫。   千光走神地想,如果婚约这层纸不被捅破,她是不是就能永远地对这个清冷却不漠然的声音主人,肆无忌惮地撒娇。   “如果不是的话,”她因为自己的狼狈和懦弱有些生气,只想尽快摆脱这种被动的状况:“那你说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拒绝坦白?为什么常年的相处一朝之间就能被割舍?为什么你选择离开几乎没有犹豫和迟疑?   猝不及防的变故让他满心担忧,千光油盐不进的不坦诚让他伤心失望:“这么多年来,你独立不依赖家里。辛苦地打工赚取生活费,拿奖学金。就是为了有天能脱身而留下后路?”   “手冢千光,为什么要回绫濑家?香火鼎盛的神社,高门大户名门望族,地位尊崇受人信奉的巫女,还有超人的力量,嗯?你说为什么要回绫濑家?”   低沉的嗓音,上挑的反问语气嘲讽意味十足,他脸上有明显的薄怒,越发显得气势迫人。可伤人的话一说出口,他就立刻后悔了。   千光因为惊讶和羞恼涨红了脸,身体微微发抖,赌气地话从齿间一个个字蹦出来:“如果这就是你所谓十年的熟悉,那你就这么认为好了。”   “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无所谓你相不相信。”   手冢国光闭了闭眼,向后退开,身上的逼迫感也顿时消散。他愧疚地伸出手去揉她的发,千光一扭头躲过了。   伸出的手僵在空中,他低声对她说了声“对不起”,转身离去。   “妈妈,”默默靠着墙的千光对听到争吵后拉开门,忧心忡忡的手冢彩菜,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你也看到了,那件事,还是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部长发怒应该是什么样的啊 感觉想象力弱渣了 ☆、回归   绫濑千光正式回归本家的那天,仪式简单却庄重,手冢一家都去了。   身穿白衣红裤巫女服的千光竖高了头发。把遮在眼前的碎发梳开。她在本家的神树前接受洗礼和赐福,接管半月半阳形状的日月照辉石。她许诺的时候,半仰地看着神树,眼神坚定,面容肃然。手冢国光在一旁看着没有笑容的妹妹,稍显稚嫩的脸颊和与之不匹的气势。眼里少有流露出一丝陌生来。   如果这里不能让你快乐,你又何必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绫濑的当家婆婆将写有生辰的铭牌戴在她的脖子上,完成了最后的环节。圣洁高贵的巫女按例返回主屋,客人被招待精心准备的食物,期间没有交流的契机。转去宴会场地的时候,手冢国光若有所感地回头,不远处的转角处屋檐下,千光停驻回眸,刹那眼波涟漪,她张口似有千言万语想诉说,最后只化成唇边的一抹微笑,和决绝转身的背影。   换下手冢的姓氏,斩断联姻这条羁绊。   她和他之间,以后,再无正当交集和亲近的理由。   很快,本来要轮到换身的某个早晨。他凌晨五点被生物钟准时叫醒,张开眼后,没有大型的玩偶压在脑边,没有暖黄色的被单和窗帘。简单素雅的布置,是他前一晚入睡的房间。   他镇定地起床洗漱,晨跑,沐浴,如平常一般在早饭前吃梅子喝茶,与家人共进早餐后道别。   换鞋的时候他看到玄关穿衣镜里的自己,笔挺的校服,挑不出任何错误的装扮,生活仿佛又回到了他期盼已久的那种,能全盘掌控的状态中。他突然有种预感,换身的情况,从此以后再不会出现了,就如同那个义无反顾离开的女孩一起,消失在他日常的生活中,不再留下任何痕迹。   而随即灭顶而来的那种怅然若失,也是他事先不曾预料到的。   。。。。。。。。。。。。。。。。。。。。。。。。。。。。。。。。。。。。。。。。。。   手冢部长最近的脾气有些不太好。   冰山的面孔还是熟悉的味道,只不过向外辐射的伤害值有飙升的趋势。学生会的工作总是会被挑刺,干事顶着巨大心理压力加班修改文件。青学网球部的部员们跑圈多了,低气压在球场上空盘旋不散。就连懒洋洋在路边晒太阳的野猫,都会在部长大人冷凝的目光下,炸起毛来慌不择路地逃跑。   “部长的妹妹,那个叫千光的,听同级生说转学了。”越前垫球,漫不经心地说。   “连姓氏都改回去了,原来他们不是亲生的啊。”   “哎?”菊丸觉得很可惜:“虽然从性格上来看确实不像亲生的,但千光常常会给我们各种慰问品,难道以后都没有了吗?”   “这不是重点吧,菊丸学长。”桃城挠挠脑袋:“只是,为什么我觉得部长是在生气呢?”   “那边的人,”大魔王冷凝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球场中还敢这么松懈,绕操场跑一百圈!”   “......嗨!”   “手冢,”放学回家的路上,不二瞅着他的脸色:“你最近心情不太好?”   “是吗?”手冢国光不咸不淡地回。   “是因为千光吗?我听说了,她回了绫濑家。”不二家:“她最近有和你联络吗?”   “没有,”部长大人发出了一声冷笑:“手机短信,座机来电,邮件社交,全部都没有。”   想起来他就上火,吵架那天过后,千光开始整理行李搬家。而他还在愧疚和生气的纠结中,自动开启了无视状态。以往他们冷战,都是千光死皮赖脸地贴上来撒娇卖萌,主动求和。而这次她一反常态,悄无声息但行动迅速地搬出了家,送别那天,他们甚至都没有单独说过话道过再见:“如果不是迹部和我联系的时候偶尔有提到,我都不知道她死了还是活着。”   噗,不二听罢,忍不住大笑出声。   手冢不悦地看着他。   “啊,抱歉。”不二摆摆手,收嘴角依然上扬:“只是你的语气太过怨念,酸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那你们的婚约怎么办?”不二回想起因为这件事一脸头痛模样的手冢还是禁不住有些幸灾乐祸:“你和她提了吗?”   “没来得及。”想到这,手冢不禁有些郁结:“话说回来,要我怎么开口?我自己都没有理清。或许对我们来说,保持现状是最好的。”   “保持现状是因为害怕未来的不确定性吗?”不二沉吟:“平衡被打破后,你怕会给对方对来困扰吗?”   “可现在你也看到了,”不二不赞同地说:“这样的平衡本来就很脆弱。”   “与其小心翼翼地维持,不如去找新的平衡吧。”不二笑着看他,语气却是郑重的:“能够相伴相守一生的恋人,也很不错啊。”   “不二,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手冢略感烦躁:“最近的重点在青学的比赛。这件事,暂时不要再提了。”   “嗨,嗨,我知道了。”不二:“我不多嘴了,只最后问你一句。现在千光的目光,全部在你身上。但如果有天她的注意力转移给另外的一个男人,你会不甘心吗?”   “……”   “是你没有发现而已,你跟千光在一起的时候,表情总是会丰富些。”不二意味深长:“手冢,你差不多也要意识到了吧,你真正的感情。    ☆、迹部景吾   教习和新生活的适应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千光逐渐习惯了冰帝的校服和学园。她低调地穿梭在银杏树叶的大道上,匆忙地来回于图书馆和教学楼之间。繁重的课业和家族的法事让她无心他顾,时间飞快流逝,连思念都冲淡了许多。   她无数次地拿起手机,想给标注“欧尼酱~”的那个人发短信,却连编辑好的简单“元气?”二字,都下不了决心发出。   绫濑家的生活表面上平静无波,内在却暗波涌动。对千光来说,现有维持平衡的状态再好不过,大多数的时候她并不起眼,除了有次被路上遇到的冰帝网球部集体围观。   在路上被一群拿球拍的男人堵住路,其中还有高大壮硕的桦地。即使这群人的颜值平均值大大高于水平线,千光还是略怂地向后缩脖子,这是要打群架的节奏吗?   为首的那个人,桃花眼下的泪痣勾人心魄:“你就是手冢国光的妹妹吗?”   “啊,”他满脸失望掩饰不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你就是迹部景吾,我看过你的网球,你很强。”千光仰头看他,先夸为敬。   他挑眉,那句“好歹眼光还不错”没来得及说出,千光就慢悠悠说完了整句话。   “不过,ma da ma da da nei”她借用了越前的口头禅,连带着让人牙痒痒的语气和欠揍的神色,进行了完美如初地还原。   嘲讽技能满分的语句,果然收效甚好。看着面前人多云转阴的脸色,嘴炮从没输过的少女,满足地甩发离去。   然而那只是她遇到迹部景吾的开端,却不是结尾。不久她就因为法事的原因,坐在了迹部家的白金汉宫里。即使之间因为祭祀的原因到过不少权贵的住宅,这座占地及装潢都无比嚣张的房子还是让她有些坐立难安。所幸迹部的祖父,某个有着和蔼笑颜实则很难糊弄的老人,跟她却是忘年之交般地投缘。   “你觉得我们家景吾怎么样?”老人笑得贼兮兮的,就像个拉皮条的。   “迹部家的联姻一般不是找同样的商业世家强强联手,就是找政界互为弥补。”千光挑眉:“虽说凌瀨家都有沾些,但您这曲线救国来得有些不必要吧?”   “你这孩子想什么呢?还能不能纯洁地沟通了?!”老人不满。   “我主要是为迹部好,我在凌濑家没背景没靠山的,还是个临时工转正没什么希望。娶了我迹布多亏啊!到时候下岗了,我这职业再就业也很难找对口的。”老人捧场地笑出了声:“凌濑的联姻相对封闭,所以其他势力也很难介入,趁着凌濑暂时势微,有了我们家的帮忙,你站足脚跟不是件难事。不过我的意思不是这个,你这丫头,我就挺喜欢你这个人的,你老转移话题做甚么?”   “这样啊,”发现自己自作聪明,千光无措挠挠头,诚恳地说:“好吧,我不喜欢您孙子。我有唔……憧憬的人了。”   “景吾的条件可是有目共睹的,”迹部爷爷更不满意了:“你喜欢的那个人,就算在他面前,也会相形见绌的吧。”   “喜欢不是能拿来简单比较的吧。再说,仔细想想各方面条件,那个人完全不差啊。”被踩到软肋的千光立马护短。   老人表示了不屑,他认定千光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失去理智的恋爱中少女。于是他大手一挥结束了话题:“你和景吾多相处相处,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千光哭丧着脸,她要怎么解释,从小把美学标准设定在自家含蓄内敛的兄长身上的自己,怎么可能从随身自带花瓣,响指用来装x,外套随时上扔的某华丽女王的身上,看出所谓的魅力呢?   更不用说,迹部景吾,行走时散发的不只是荷尔蒙,还有数不清麻烦。   大概是因为家庭法事的原因,她稍微和王子殿下走得近了些,估计是被归为了外面那些觊觎王子殿下的妖艳贱货,对她不满甚至出手的人开始行动了。   剑道社的部门活动结束后,她回到班上,推教室门的时候,手感明显比往常沉重,她立刻警觉地手上使劲,身体却向后退了数步。   塑料制成的水桶装满了蛇虫,受力后倾斜,开口朝下倒扣而来。冰冷地纠缠着的团状蛇身和虫蚁直线坠落。然而还没等他们脱离桶身,早就被握住的木剑抽挑而出,水桶和其连带物,被凌空挥来的木剑拦腰一击,“砰”地撞击在右边墙上,水桶当场被拦腰斩断,内容物血溅当场。   周围瞬间寂静,随即是女生此起彼伏的尖叫。   “哎呀,太久没练习了,力道掌握得不太好。”在周围人惊悚的目光下,她用手指提起被分成两半的水桶,仔细观察一圈后,皱起眉头。身旁偷偷看她的人清楚地听到她如同专业神棍般的低喃:“不妙啊,掐指一算,这个桶的主人,一周内或许有声誉受损之灾。”   转来冰帝后,她的脾气好像越来越差了,与其说是心情欠佳,不如说是本性逐渐暴露。   不出两天的时间,学校的展板上被贴出了张同人小说的内容,诉说了女主人公对某公认华丽少爷的各种脑洞和肉体yy,其玛丽苏的幻想程度恶劣到人神共愤,据说掉落的文稿是被匿名报案人士在作者离开时的女厕捡到。文稿下方署名的那个女生,顿时遭到了来自各方的唾弃。   杀鸡儆猴,那些在千光背后跃跃欲试想捣鬼的人,顿时做鸟兽散。   “是你搞的鬼吧?”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迹部竟然也感兴趣地来问她。   “是啊,”千光坦荡地承认了:“要真是能算得那么灵,绫濑家早升官发财,万事大吉了。还用得着装神弄鬼,糊弄世人啊?”   “你怎么知道是谁的?”他不依不饶,好奇心十足。   “水桶上刻有名字的字母开头,我去了你的后援会找借查了名单,这么说来你的后援会还真是建设有序管理良好,会员竟然是按照活跃度和忠诚度排列的。优先考虑你的脑残粉,再加上出于报复心理,掉水桶时她也很可能在现场观摩,排查后就能确定人了。”   “然后就简单啦,”她姿势标准地劈着木剑,凌空划开“呼呼”的声响:“在做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就好。”   “绫濑家还真是越来越衰落了,”迹部感叹道:“到这代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奇葩。”   “是啊,是啊,我是半路出家,”千光才不在乎他的嘲讽:“沾了世俗的污秽,没那么纯洁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的剑道什么时候学的?”   “大概两年前。”千光斜眼瞅他,这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问这干嘛?”   “单纯好奇,”他撑着下巴歪头打量她:“觉得你这样内心阴狠狡诈的人再加上肉体暴力是件很可怕的事。你学来干嘛的,修生养性?”   “揍人的。”   “嗯~”华丽的声线加上拖长的尾音,诱惑性十足:“我可是一点也不惊讶这种回答呢。那你揍成功了吗?”   成功了,就在不久前。她背着木剑跟踪了那个被她记恨到现在的学长。上地铁,下公交车,她偷偷摸摸又犹豫不决,手冢国光如果知道她报私仇一定愤怒到要揍她的表情,她闭着眼睛也能想到,一想就不禁一个抖索。   在勇气被那种恐惧消磨殆尽之前,她重新审视了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过幼稚。在她决定放弃要返程之际,那个已经是高中生的学长和他的同伴,拦下了个穿初中制服背网球拍的学生,三人避到路边的窄巷中。   她跟上的时候,初中男生的书包被扔在地上,网球拍被踩在脚下。他面露惊恐地翻出钱包,哆哆嗦嗦地抽出整钞来。   她的目标左手正持着网球拍有力无力地靠在肩膀上,右手摊出去收钱。他突然觉得右手手掌一疼,麻木中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击就毫不客气地抽打在了脸上,头晕脑懵,他控制不住平衡倒在了地上。   右手被伸来的一只脚踩住。他抬头求救般地看向同伴。称兄道弟的人手上的球拍被抽飞后,立刻毫无骨气地丢下他逃跑了。   他才看清那个人的脸,是个年轻女孩。她踩着他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她,眼露寒光,语调平板:“既然是没什么才能又做坏事的右手,我就帮你废了吧。”   躺在地上的他面露恐惧地大吼:“那也是我的事!这是我的手!”   “原来你知道啊?”千光眼里露出更深切的憎恨和厌恶:“他人是天资贫庸还是惊才绝艳都不关你的事,既然知道,竟然还能毫不犹豫地毁去别人的手吗?”   她再无犹豫,倒地人深痛的哀嚎中,她的木剑雷霆万钧地劈下,几乎是擦在手臂旁落下,溅起地面的灰尘,留下一道抽痕。木剑擦伤了他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红的拉痕。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绝对不会饶过你,滚。”   千光走神地想,要不是手冢国光的脸再次在脑海里闪现,以至于鬼使神差地在最后时刻强行换了方向,那人的手,至少会有三个月同石膏为伴。她深深叹气,也不知道该不该后悔。   “是因为手冢国光受伤的事吗?”   “你很清楚。”千光放下木剑,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眼神中略带敌意。   “他去年没参加青少年组选拔赛的时候我就很在意了,于是就了解了下。你又说是两年前学的,时间刚好,兄控能做出的事不难推测。”   “别拿那种表情瞪着我,我跟你哥的交情挺不错。”他伸手指毫不怜香惜玉地敲千光的额头:“听说你最近在躲他?”   看着女孩明显开始不对劲的表情,他知道报复成功了,心情难免愉悦。   “也躲不了多久了,关东大赛,就要开始了。”他收回手指,看着捂着发红额头的女孩笑说:“你说,我和你哥对上,谁会赢?”    ☆、迹部vs手冢   “这场的单打是迹部,”手冢仰头拧好矿泉水瓶交给不二:“能把球拍递给我吗?”   “啊,”正在和手冢说话的不二突然探出头说:“千光来了。”   看着面前还在闹脾气,眼睛却下意识向后瞟的某人,不二善解人意地先打招呼:“千光,好久不见。”   “不二哥,”千光眼眸闪亮,手臂挥舞:“最近好吗?”   “还不错,”不二对走进的千光说:“比赛结束后一起去吃晚饭吧?”   “抱歉啊,”穿着全套巫女服的女孩遗憾又残愧地绕手指:“我还有场法事,等看完这场的比赛,我就要回去了。”   “哥。”她瞥那个如青松柏树般挺直的背影,底气不足地喊了声。   “我上场了,”手冢国光对不二说。回过头来扫了女孩眼,不发一言地擦身而过。   千光惴惴不安地看着他离去,活像做错事时被班主任罚站在走廊。等他上球场,她头皮发麻地睁圆眼做了个鬼脸,回头低声问不二:“他怎么还在生气啊?!”   “唔,大概是平常被某人惯坏了。毕竟千光你不但不敢给他脸色看,事后更不敢不给台阶下吧。”   Bingo,她确实是挺奴性的。千光冷汗直流,怎么办,摊上大事了!   “没关系,你多哄哄他。”不二体贴地揉她的发:“千光的话,应该不用费太多功夫的。”   。。。。。。。。。。。。。。。。。。。。。。。。。。。。。。。。。。。。。。。。。。。。。。。。。。。。。。。。。。。。。。。。。。。。。。。。。。   “赢的会是迹部!”“冰帝王者!”“冰帝!冰帝!”   团结一致的呐喊声中,迹部景吾,这个把球场当红地毯走的男人,自带鲜花落雨的特效,步入球场。被丢到空中的“冰帝”外套迎风招展,响指吸引全场的目光,焦点中心的人自信而霸道地宣称:“赢的人,会是我。”   千光羞耻捂脸,每次站在迹部大爷的花痴粉中,她总觉得自己画风不对。   “玩够了吗?”手冢冷眼旁观。   “够了,”享受完掌声和欢呼的迹部女王满意回到网前,两手相击间,他带笑却认真地说:“反正赢的会是我,就当提前庆祝了。”   球场边,不二侧头对一旁的紧盯场内的女孩说:“千光,你很紧张吗?从来没有看过你这么担心手冢的比赛。”   千光才发现,她的衣襟被无意识地紧紧攥在手中,她摊开看手心,一层细密的汗:“因为哥哥总是会赢啊,”她勉力驱逐从刚开始就心跳不止的莫名慌乱:“两个部长间的战斗,这势必是场苦战啊。”   迹部景吾是很强的敌手,素质优异,能力均衡。在人才济济的青少年集训组中,也是不可多得的选手。同手冢国光一样,拥有国家级的潜力。但她忧心的不只是这些,迹部最强的一点,在于他像狩猎的鹰般,能看穿并锁定对手弱点的能力。   而哥哥,原本应该是没有弱点和死角的。   比赛进行不久,迹部就似乎游刃有余地掌控了进攻和防守的节奏,他破解掉手冢攻势强劲的击球,放风筝般拖着比赛时间。   千光不揪衣领了,改掐自己的手肘。   “他是故意的,”不二睁开双眼,蔚蓝色的瞳孔透彻锐利:“持久战会拖垮手冢。”   “即使手肘被诊断已经痊愈了,他也不能长时间的比赛的,”千光视线不曾从球场中奔跑的身影移开:“特殊的削球也最好不要用。”   一边是想要迅速结束比赛的焦急快攻,让对方左右来回疲于奔命地接球。一边是能防御各种进攻的高超技巧,将对手的致命弱点深深拖垮。   所这是一场,位于顶峰的宿命对手,真刀真枪的决战。   “哥哥选择持久战了。”千光突然说。   认清无法迅速结束比赛的现实后,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畏惧,他的决心从未因为计划的改变,未来的不确定而动摇过。   “每当他露出这种‘一定要达到目标’的表情的时候,就谁都阻止不了。”千光自言自语,表情哀伤:“事实上,只要是他决定的事,就从来都不曾动摇过。”   持久赛的痛苦,每分秒都像被放大拉长了几倍。过分的负担和使用,带来的是关节的沉重哀嚎。   而等待结束的每分秒,对她来说,也都是痛彻心扉的折磨。   因为两年前重要的大和部长曾经对他这么说,成为青学的支柱吧,手冢国光!为了那个诺言,为了不曾辜负的信任,他付出的心血,承担的责任,牺牲的代价,都太过于沉重了。   为什么能打回来,迹部咬牙,你的肩,应该超过极限了。   挑高球逼出了迹部的绝招:“迈向破灭的圆舞曲。”手冢反击击回的球,让他从来必赢的眼神中,生出了犹疑和动摇。   故意引导二段扣杀,然后,击破给你看!   明明是绑着□□的手冢,在终局也不漏丝毫破绽,看起来像是不死之身。他冷静地计算扣杀,设套,环环相扣,引着猎物掉入陷阱。强大的意志和精神力,脱俗的技巧和控制力。脱离规则的限制和数据的拘束,挑战极限,这就是他手冢国光的网球!   还有最后一球,快结束吧!千光咬着嘴唇,脸色苍白,握在栏杆上的手指颤抖。   然而那一球没有击出,蓝色的球拍脱手飞跌在地,肩膀的痛苦压着他双膝落地。   所有人向他的方向奔来,而他却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不要过来,比赛还没有结束!”   他缓了缓疼痛站立起身,回休息区域的时候,千光冷静地递上水和毛巾。   “先休息。”她不容反驳地说,语气严厉。但配上红的像兔子的眼眶和憋泪的委屈表情,显得特别没有说服力。   他坐在长椅上平复喘气,千光半蹲帮他擦拭脸庞。手冢细心地发现她轻微的手抖,禁不住握上她圆润却冰凉的手腕。被打断的千光身体一颤,停下动作,望向他的黑色大眼中,层层缭绕的雾气上浮。   周围纷纷扰扰,叫停的声音不断,却仿佛在久远之外。他们彼此相望,不发一言。   大石出面拦住了他,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要拦住手冢继续逞强时,他却说:“手冢,你是怎么完成和大和部长的约定的?”   “带我们去全国大赛吧,要赢啊!”   “嗯。”手冢理所当然地应承下来,拿过球拍时,他回身看了千光。   他们之间早就默契无比,他无可动摇的决心,和让她安心的抚慰,她都明明白白地收到了。   “哥!”她突然探出身,急促地叫住他。   “手冢国光是不会输的,”尽管担心地无可救药,她还是尽力扯出了最灿烂的微笑:“去打败他吧,哥哥!”   而我,会千方百计,无论任何代价的,守护你的梦想   关键的抢七局,拿下七分的那个人,会给队伍铺出条康庄灿烂的道路。而于场中的两人而言,都已经赢得了无上的荣誉和骄傲   “35-34,青学手冢领先。”   “35-35,平局。”   “35-36,冰帝迹部领先”   “37-36,青学手冢领先。”   漫长无止尽的决胜局,一次次冲击着双方的极限。自恋的人自信被打碎,在责任中被淬炼重塑。素日冷静而令人折服的冰山,展现的却是最为热血的姿态。   即使是在不义的局面中,我也要用最强大的球技来击溃你!   身怀伤痛又怎样,没有人可以阻拦我带领青学走向全国的脚步!    ☆、手冢vs迹部   “手冢的左手,应该已经抬不起来了。”   “为什么不让他停下来呢,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还要继续呢?”网球社的后辈焦急地问:“部长他,是在拿未来做赌注啊!”   “怎么让?让他不要荣誉了,不要梦想了,不要承诺了?”千光深深吸气:“他是你们的部长,不但是统帅和精神支柱,他也有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紧张过头,她反而轻松下来。或许说她早已做好决定了,如果网球对他来说,是命中注定,幸运和厄运都注定无法逃离。除了陪他分担喜悦外,甚下的挫折和苦痛,她都愿意陪他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只要在他身旁,什么考验和挑战她都甘之如饴。   绷紧的弦到了将要断裂的顶端,零式削球出现了失误,偏离的轨迹被飞扑而上的迹部击回。   最后开启的手冢领域,没有赢。   全场震惊到寂静,牵动人心的最终比赛结果终于揭晓。千光在探出头看球网的人群中,只顾着看着他仰头闭眼,突然释然的侧颜。   全世界的人都纠紧神经,屏息以待。他反而在焦点的漩涡中心,压力和负担尽数放下。   神明大人,她双手交叉放置前胸,从未觉得像此刻般虔诚地相信超脱于平凡之上的存在。   这就是她,憧憬着的神明啊!   “比赛胜利的是,冰帝。”   千光侧身翻过栏杆,从高处直接跳下。她还没站稳,就跌跌撞撞地冲向手冢。那边他才跟迹部握完手,转身飞扑的少女就投入他的怀抱。   她的恐惧,她的慌乱,她的痛苦。   她的无奈,她的心疼,她的自责。   她的理解,她的放手,她的支持。   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胸中,化成控制不住的泪水涌出,千光开了闸就再也关不上了,索性连着声音也不收敛。她用毫无形象的啜泣声控诉他的行为有多让她糟心和痛恨,手冢国光哭笑不得地搂着他,任凭女孩把鼻涕眼泪拳擦在他的外套上。   他想安慰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在周围人惊讶的目光中,右手轻柔地抚着她的发半拥着她。比赛前的不愉快烟消云散,手冢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幼稚和不可理喻,这可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啊,全心全意关系在乎他的千光,他怎么会和她置气呢?   对结果的遗憾和不担心,他不能不说没有,但他尽力了,也绝对不会后悔。   只有面前这个人,他确实是要认输了,   千光嚎够了,突然一把推开手冢:“愣着干嘛!快去医院!我和你一起!”   她脸上涕泗横流,有些狼狈有些滑稽,手冢带薄茧的手指擦掉她眼角正滑下的泪:“不是还有事吗?他们会照顾我的,你快回去吧。”   千光的脸顿时不满地皱成了包子。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千光。但如果那是你的荣耀和执念,我不应该拦住你。”   他道歉的语气好温柔,以至于她的眼泪又有上涌的趋势:“所以之前,是我错了,对不起。”   千光眼眶发红地目送他离开。她无言又恍惚地低头往反方向走。林荫小道下,斑驳的阳光落在她抬起的瞳孔里,她突然浑身脱力地靠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她把脸埋在双手中心,身体还因为悲伤轻轻发颤,现在的她,弱小又不自由,竟然病痛时陪在他身边都做不到。   冰冷的罐壁猛地贴上温热的手背,千光哆嗦了一下。抬头看去是放大的橘子商标,再往上看,是迹部那张帅气但疲倦的脸。   “本大爷的后援团成员给我的,便宜你了。”白色的毛巾搭在他的头上,他把汽水扔到她怀里,在她身边坐下,双手张开搭在椅背上,长腿伸直,身体几乎是瘫在长椅上,少见的违反他美学的姿势:“本大爷怎么可能喝这种不华丽的碳酸饮料。”   千光余光看去,白色的毛巾遮住他的双眼,只露出挺直的鼻子和失血的双唇。她心下偷偷揣测,要不要趁这机会踹他一脚再溜。   “你怎么没跟着去医院?”迹部先开的口。   “等会有场重要的法事,再拖就来不及回本家了。”千光敷衍地回答。   “哦?我还以为你们关系有多好?”迹部嘴角上撇,出言讽刺道:“也不过如此,比不过绫濑家攀附权贵的一场法事。”   “长远来看,我现在没有耍性子的资格和权利。”绫濑千光心情很差,说话带刺:“我跟你可不同,迹部少爷,生来就是含着金钥匙的皇太子。当然不能理解我们这种私生子,需要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求生存的艰辛。”   “歪理一堆,”迹部没接她的话:“手冢还真是可惜啊,得了网球手肘病的选手就无法比赛了。”   “很不幸不是吗?”迹部说:“对于职业道路来说,旧伤可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比你们的话,他也有很幸运的地方不是吗?”嘴炮从没输过的千光不甘示弱:“不需要继承家业,不需要千顾后忌,从此以后他能自由勇敢地追求他的梦想,把这辈子都放在最喜欢的网球身上。”   “至于身体上的伤痛,他还有我啊。”绫濑千光秀美的眉峰上挑,霸气全开:“绫濑家第三十二代正统巫女,目前公认天赋最强之人,我来为他的梦想作担保!”   “我原先以为,经过了受伤的事情后,哥哥会没办法承受持久战。但和你的这场战斗,激发出了他的力量。”千光转头对迹部说:“从这点来看,我要谢谢你。”   女孩的语气真挚,迹部忍不住撩开毛巾诧异地看眼她:“我还以为计较你哥被我拖到旧伤复发这件事。”   “一码归一码。”千光:“你放心,关于这事,我会诚心诚意地诅咒你的。”   诅咒?迹部噎住,披着圣洁外衣的巫女这么大张旗鼓真的好吗?   “随便你,”他随即懒洋洋地说:“只要不诅咒冰帝输给青学就行。”   “这你放心,”千光冷哼:“青学就算少了我哥,也是强者。我相信青学会大获全胜,而你将输得心服口服。”   迹部气得笑起来,他坐起身抢过少女握在手中的饮料:“还给我,不给你喝!”   “你好歹是姓迹部的!”千光目瞪口呆看着他拉开拉环猛灌:“请我喝廉价的罐装饮料也就罢了,竟然还因为恼羞成怒要回去啊!”   迹部踹了脚愤愤不平的少女,在她跳起来炸毛前指了指手上的表。   千光果真脸色大变,拖了包就毫无形象地往回跑:“你等着,我记住了!”走之前,她仍不忘张牙舞爪地回身恐吓。   迹部无所谓地“嗤”了声,起身网球场走,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爷爷最近在他出门前絮絮叨叨的叮嘱:去看看你的情敌,作为我们迹部家的子孙,压倒性地战胜他!   什么情敌啊?那女人的心是铁做的,如果还有一丁点温柔的地方的话,也全都只给了叫手冢国光的人,她自己就是防情敌的前线高墙。   他把某种淡淡的挫败丢到脑后,回到球场的他又是那个极致自信与自恋的,将要带领冰帝走向巅峰的王!   “要赢,”他的眼神炽烈:“冰帝!” 作者有话要说:   肥兔胖狐:“你怎么看待all冢这个现象?” 千光:“开什么玩笑我哥看起来是会被压在底下的那个吗?……等等,说起来他不是一般地受欢迎啊,迹部景吾,真田弦一郎,还有越前龙马那个年下傲娇……全部都以什么“宿命对手”类的说辞明目张胆地虎视眈眈贼心不死居心不良……原来,原来!真?情敌不是同性吗?!” 千光一把扯过胖兔肥狐,死命勒住衣领,面露凶光语气威胁:“快点让我抱走哥哥!省的夜长梦多!” ☆、春梦   迹部球场上耍赖玩阴不依不饶,除去对胜利的执着和不可退让的职责外,私下却又是体贴善解人意的小天使,比赛结束后,他帮手冢联系好了德国的顶尖治疗机构和医师。   “等你回来后再来场比赛吧,本大爷要堂堂正正地战胜你,不要再拿伤口做输比赛的借口了。”   是他独特的,表达关心的风格。   机场大厅里,日本飞向德国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甜美的女声不厌其烦地提醒依依不舍送别的人们,到分离的时候了。   手冢国光拖着行李箱告别众人,忧心的父母,信赖的伙伴,依靠的朋友。最后是一路反常沉默的绫濑千光。   她抬头看着他,眼睛瞬间泛红。她什么都说不出口,怕吐出的每一个道别的字都控制不住变成抽噎。   手冢国光没有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想说的话都顿在喉咙里。他愣了一下,脸颊的线条逐渐温柔,表情无可奈何,眼神里藏着的更多是怜惜,最后他轻轻搂住她,把头埋在她的发里,轻嗅着她清冽又温暖的香气。   “千光,”手冢国光笨拙而僵硬地哄她:“我会复原,然后回来,别担心。”   米粒听着他放软放轻的声线,眼睛被越来越潮湿的雾气笼罩着,记忆中,他甚少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过话。   “去德国后我会和你保持联系,”手冢国光说:“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的。”   千光抽抽噎噎地附和他:“我知道,等你回来,一定又会是不可战胜的王。”   她小心翼翼不把湿气擦在他的衬衫上,手指却不可抑制地将衬衫紧抓出皱褶来。千光深呼吸,缓了缓翻涌的情绪,抬起头来微笑告别。   她不记得手冢国光离去的背影是怎样的,她只是勉力抬头望着天花板,不让眼泪那么难看地滚出来。机场大厅里,宽敞明亮的落地玻璃,飞机从跑道滑出,冲上云霄,拉出一条长弧线。   远远的,很快地消失在视野中。   。。。。。。。。。。。。。。。。。。。。。。。。。。。。。。。。。。。。。。。。   “关东大赛,遇到的是立海大。”千光飞快地按键:“是那个王者哦!”   “该来的总会来。”屏幕那头的人如往常般惜字如金。   千光苦恼地翻起身来,挠挠头发。手冢国光走前和她说“联系”,她就真的每天准时按三餐跟他交流沟通感情,嘘寒问暖,报告近况,手冢按例只会只言片语,言简意赅,从不废话。遇到个没情趣,内敛含蓄的高冷男神要怎么办?!在线等,急求!   她认命地要关上手机,一条消息正好进来。   “裕太!”他乡遇知音,绫濑千光淑女作态全无地奔向他。   “跟网球队比赛的车来的,经过这。”他把蛋糕递给她的时候还不忘强调:“看你是顺便。”   “这不是我们以前常去的车站前那家蛋糕店的芝士蛋糕吗?”少女感动的眼泪汪汪:“好怀念啊!你这顺便地也太特意了。”   脸皮薄的少年被揭穿,伸手来夺蛋糕盒。千光见状立刻识时务地连连道歉,用身体拼死护住战利品。散发着浓郁芝士香气的蛋糕被平均分成两块,称在奶油色的碟子上,捧在一脸满足的少男少女的手心中。   “你和不二哥最近怎么样?我听说关东大赛的时候,你去给他加油了?”   “你听谁乱说的?”不二裕太面色微红:“才不是去给他加油的。”   “不二哥一定很开心,”千光忽略掉他的傲娇,揶揄地问:“你是因为担心不二哥回来的?”   不二裕太梗着脖子想要反驳的模样,别扭的情绪最终在少女贼精发亮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毕竟对手是那个立海大啊。”   “如果青学想要称霸,迟早会遇上老牌王者立海大。”千光收起了笑容,眼神微沉:“早遇到未必不是好事,如果抱着侥幸的心理,又怎么能登上巅峰。放心吧,那群家伙可是遇强则强的,挑战和突破会是他们成长的催化剂。”   “不过我们的小裕太终于长大啊,”千光转成老气横秋的口吻:“终于懂得关心哥哥了。”   “少罗嗦,吃你蛋糕去。”   “看来我们的组合名称要与时俱进了,换成‘抖m兄控团’怎么样?”千光摸摸下巴。   “听起来就很羞耻啊!”不二裕太无情地嫌弃:“你自己留着用吧。”   “我也觉得适合我用啊。”千光腮帮鼓鼓的,还在忙着往里塞蛋糕。她脸上名为苦恼的情绪毫不掩饰,含糊不清地说:“明明他每次见我都没有好脸色,我却还能陪着笑腆着脸欢快地贴上去,这不是受虐倾向是什么?女孩做到我这个程度,人生词典中再无‘矜持’二字。也算是种成就了。”   “你…..”裕太看着她长吁短叹烦恼的模样,忍不住八卦:“对手冢哥的感情到底是?”   “其实……”她左右看看,确定无人能听见,才小声地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亲情,还是其它的……”   “总觉得会亵渎他。”她双手捂脸:“多么污秽的欲望啊。”   “喜欢这种感情才不是什么不纯洁的事呢。”不二裕太哭笑不得,伸手去揉女孩的发:“如果确定心意了,说不定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也可能是种跨不去的阻碍啊。”绫濑千光深深叹气:“而且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判断。”   在她求救般巴巴的眼光下,没经验的不二裕太压力山大,他一咬牙,甩掉了节操:“你……你想睡他吗?”   “睡睡睡……睡睡什么的?!”千光从耳根开始,火辣辣的红霞烧到了额头:“裕太,你你你……你!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绫濑千光落荒而逃。   当天夜里,某个辗转反侧的思春少女终于陷入了梦中,恍惚中棕色头发的少年刚刚沐浴出来,蒸腾的湿气中他的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柔化了冰山的棱角。玉石般修长白皙的脖颈,让她的视线情不自禁地滑下去,窄实的肩膀,整齐却不夸张的六块腹肌。平坦结实的小腹上还停留着一颗沐浴后的水珠,此刻正缓缓地沿着性感的人鱼线滚进男人腰上唯一裹着的浴巾里。   他的气息极具侵略性,明明还未有任何的肢体接触,被他视线滑过的肌肤,却有实质感地燃烧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绫濑家高贵典雅的巫女,在某天晚上,尖叫地从床上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此生无悔入网王 但求一睡冰手冢 ☆、聚会前夕   冰帝的操场上,有人向千光的方向跑来。他穿着黑色背心运动短裤,身体修长,比例完美,□□在外的大腿小腿线条紧致。   日暮中正在进行例行跑步的高质量美男子,是迹部景吾。   千光向来标榜自己不为美色折腰,再加上两人一向不对付,她不能明目张胆地看,只能暗地里偷瞄。   越近看的越清晰,他当真好身材,黑色的背心显得皮肤格外的玉润白皙,胸肌漂亮但并不夸张,汗湿了后紧贴在身上,哪里有倒三角哪里有人鱼线看的清清楚楚,看的千光脸皮忍不住发烫。   淡定!她在心里唾弃自己,面上表现地相当有定力。   “晚上有聚会,”迹部仰头喝水,问她:“要来吗?”   “不来。”她回答的干净利落,今天她的头号任务,是赶上今天傍晚从到德国到日本的航班,到许久不见的某人面前地献殷勤。   “好,”迹部不慌不忙地接:“那你接完手冢到欢迎会的现场后,就可以回去了。”   “迹部少爷,”少女立马卑躬屈膝地递上手巾:“看您好像很热的样子,不嫌弃地话请用吧。”   他不出所料地满意笑出声,把淡紫色的手巾接过来:“虽然本少爷不会用这么不华丽的东西,但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就勉强给你张请柬吧。”   金色的镶边,大气的黑色背景。苍劲有力的字体和的简洁直接的欢迎词。从整体上来说,是种低调中的奢华,确实是富有美感的。   只不过掂在手中的这个重量,千光嘴角抽搐,这边镶着的不会是真金吧?!她用两根手指夹着,挑着眉观察着,没掩饰脸上嫌弃的表情。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对本大爷的审美有异议吗?”   “怎么说呢,这种细节处都冒着的财大气粗的请柬,及其奢侈和浪费。”她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迹部的双眼,一字一顿,说的字正腔圆:“确实是您的品味。”   迹部景吾两只眉毛挑起来,高的快要从额头上飞出去,他从小到大就是众人的焦点,同龄人的榜样,他聪明优雅智慧优秀,权威不容挑战。这个人到底是从什么角落蹦出来找茬的?踢回火星去!   迹部和千光各自哼了一声转开视线,迹部心想这丫头脾气又臭又犟真难搞,真想吊起来打。千光倒是很悠闲地看着晚跑的人慢悠悠地晃过身旁,看羽毛球被人狠狠地拍来拍去,看练舞蹈的人姿态优美地劈叉,看到一个白影从草地的远处飞来。   ......嗯?   随即传来一声焦急大喊,“那边的两个,快让开!”   千光瞪大眼睛,终于看清在空中向他们快速逼近的白色物体是一个高速旋转的足球。足球带起一道弧形的优美线,轨道的终点向着环胸抱着的迹部景吾。   运动全能的少年倒是反应很快,他立刻伸手去抱球。动作很迅猛,准头却意外地很差,一把挡空。   千光眼睁睁地看着球擦着他的手臂飞过,砰的一下直砸上脸。   画面太美不忍直视,千光发出“嘶”的一声,条件反射捂住自己的脸,看起来好疼!   迹部大爷被砸的有点懵,直到球掉下来骨碌碌滚到旁边,他还是一副傻楞愣的表情。   随即他在这场飞来横祸中反应过来,不是先去查看脸上的红痕,而是面目狰狞地环顾四周,肇事踢球的人正跑过来,还有一段距离。操场上的人很多,但看起来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的事。   也就是说这么丢脸的事,只有这个目击者咯,他转过头杀气腾腾地看了她一眼。   千光立刻意识到自己全程目击了件千古难遇的奇景,某种幸灾乐祸和想要大肆宣扬的情绪隐隐蒸腾,但下一秒这种企图被他射来的眼神全部浇灭。其中携带的认真的杀意,看的她心惊肉跳,寒毛直竖。   她颤悠悠地伸出手递出一张纸巾,指了指迹部的脸上的红痕和尘土说,“少……少爷,在你要杀我灭口前还是擦一下吧,你这样子民们只看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肇事者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连连道歉。千光看他的态度很好,也不想为难人家,心情愉悦地代迹部景吾原谅了他的失误。并且良心劝告他们踢球有风险,用力需小心。   还好只是砸到了一个迹部,下次砸到小花小草怎么办?   交涉的期间受害者一直用纸巾包裹着脸,站在一旁沉默装死。   肇事者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心情低气压的某人,良心上觉得很过不去,再三地向迹部确认是否要送医院。   千光表示了解,迹部少爷受到的心理打击比身体的大多了,他现在处在羞赧和挫败感中无力自拔。于是米粒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让踢错球的男生赶紧拿球走,皮都没蹭破一点严重个毛线。   被球砸的意外发生地太快,米粒先是惊愕,现在才觉得好笑。但这种状况下的迹部少年就像只火药,她可不想凑上去点燃导火线。她咬了咬牙梆止住笑意,忍得肚子都有点发疼。良久她肃正脸色,正经地转过身来,对依然鸵鸟状的华丽女王说,“迹部大爷,没什么事小的就先告退了。”   “等等,”迹部下拉纸巾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看着千光,“你就想这么走了?”   “还有什么吩咐?”不走难道留在这选择死法吗?不要啊!她是想把自己的下半生交给手冢的!   他眼里的狡黠一闪而过,伸出一只手到千光面前,吩咐道:“脑袋被砸到了,我给你个荣耀来照顾好我,这三天就在我身边伺候着吧。现在……我渴了。”   “贩卖机出门左路口右拐,慢走不谢!”   “你能不能有一点爱心,人与人之间还有没有起码的爱和信任了。”   “我的人品不是给你道德绑架用的。”   “我不管,”迹部景吾祭出杀手锏“你不干的话我就把今天的事发一个,说是你害我头部受伤的,我看你是想正面对上我声势浩大的后援团?”   “关我什么事?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我被那颗球吓得心灵受创,精神损失了好不好?”   “关我什么事,”迹部学千光的语调,耸肩无辜状“我只知道我被砸到了脸,而你作为庶民没有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扑上来保护我。”   “迹部景吾!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别喊我的名字喊得那么亲密,”耍赖的少年说,“敬谢不敏。”   千光想那颗球怎么砸的那么轻,应该要砸破那张堪比城墙厚的脸皮,砸肿那些漂亮的鼻子和眼睛,把他砸出脑震荡的!   话是这么说,他的威胁很有效,她还没有只身抗拒夏迹部爱慕团的勇气。   于是五分钟后,千光拿来毛巾和冰水,敷在迹部一点没肿的脸上。那厮长脚长手躺在休息的椅子上,脸望天,表情带着一丝坏笑,怎么瞅怎么欠打。   她正嘀咕着要怎么拿水瓶敲他才能又快又狠,迹部看着她阴霾遍布的脸庞,惬意地笑出了声:“对了,再去确认下本大爷亲自定的蛋糕,确保能按时间送到。”   “您还真是会使唤人,”她皮笑肉不笑地去看手表,指针的位置把她惊的跳起来:“都已经这个时间点了。”   她手一抖,按着毛巾的手重了。迹部“嘶”一声撑起上半身,拨落毛巾,不满地皱眉道“谋杀唉!”   “我要去接我哥了。”她雀跃地蹦起来:“记得把冰毛巾在手上部位多按会,晚上见了,迹部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  啊~收不到评论好寂寞>.< ☆、归来   叫回无果后,迹部百无聊赖地重新躺下来,还没安静会,跑远的女孩又如风一般地刮回来。   “这个差点忘了,”她把包装精致的盒子向他面前一递:“谢谢你帮我哥介绍医生,这是礼物。”   “什么?”他翻起身,双手迅速地拆开,天鹅绒的盒盖打开,柔软的内衬上是一枚剔透晶莹的玉石。   “不是贵重的东西,”千光观察着他的脸色,送土豪礼物对她的钱包来说实在是种考验:“但是我用巫力真心实意地祈福过的。”   他嗤笑:“绫濑家就盛产这种没什么用的石头,再随便套个名头高价卖出去。”他上瞅千光,面露犹疑:“我说你教习合格了没,不会给我误下什么厄运吧?”   “我是很诚心的,”她难得没牙尖嘴利地顶回来:“愿你永远强大,骄傲,手握利剑头戴皇冠。也永远自由,不羁,身所锁链心在四方。”   迹部景吾,在少女通透坦然仿佛能透视一切的目光下,噎住了。   “我真走了,”她转身,裙摆在空中划出弧线,连同着一瞬间飞散起的黑发。遮住了大部分的脸庞,唯独露出那双亮地不像话的眼睛:“再见。”   。。。。。。。。。。。。。。。。。。。。。。。。。。。。。。。。。。。。。。。。。。   尽管离别的日夜累积出思念的重量,但在相见的那刻到来时,顿时变得轻飘飘的。千光焦急地挂在出口处的栏杆上,翘首以待。挂念的那个人的面孔出现时,她突然理解了什么叫“近乡情怯”。   但等手冢国光对她招手时,她立刻从善如流地向他奔去,穿过人流穿过相距离的空间,明明踩踏在大理石反光的地面上,她的心却如浮在云层之上。   然而因为那个难以切齿的春梦,她突然脸红,一反常态地保持了矜持,在离他三不远的地方刹住了车。   准备好接她入怀的手冢一愣,翻出的手心不易察觉地收回去。   “哥,”她全心全意地看着他,笑脸像是这个夏天最灿烂的花,正好是向阳盛开的模样:“欢迎回来。”   连带着他的内心也被突如其来地照进耀眼的光芒来,反光眼镜后的双眼泛出笑意:“我回来了,千光。”   欢迎会很有特色,全民参与的搞怪中,千光玩的不亦乐乎,她在魔术变出的乾汁面前节节败退,在大石尴尬全场的鬼脸表演中捧场大笑,在不二神迹般的抽桌布结束好用力鼓掌叫好,在迹部他们给手冢的合唱中,沉醉地倾听。   “我好开心。”千光这么对手冢国光说的时候,已经接近欢迎会的结尾了,她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喝下了很多杯低酒精度的果酒,但足够她头重脚轻了。   千杯不醉的某人毫无压力地拉着已经晕乎乎分不清方向的千光向主人道别:“那我们先走了。”   “谢谢你,迹部。”他一本正经:“今晚真的很愉快。”   迹部看了眼只会傻笑的千光,看手冢时带了些同情:“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路途不远,我们打车就好。”他推辞,迹部便也没坚持。千光向上课抢着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伸直手臂跟他大幅度地左右摇摆,完了还给他送上飞吻。   迹部立刻嫌弃地摆摆手让她立刻滚。   家离会场并不算远,手冢要打车,千光拉着他的袖子不让,撒娇要散步回去。   大约是心情好,手冢便也顺着她,走过跨江大桥时,夜色下的江水波光粼粼,两岸是蔓延的霓虹灯,城市的喧嚣仿佛离得很远,手冢微眯着眼,享受着夜风和月光。   绫濑千光“嘚嘚嘚”地踩着她的高跟鞋,健步如飞。手冢国光不用防她暴起伤人,危害社会。却要防她醉后乱舞,影响市容。   她豪气万丈地指夜空:“上天揽明月。”她两手叉腰指向地:“下海擒蛟龙!”看她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开始爬栏杆……   “停!”时刻关注她的手冢国光大惊失色,冲过去抱腰。   他开始后悔没打车时,醉酒的姑娘听话地消停下来,转而哼熟悉的小调。   “我最喜欢的是迹部他们唱给你的歌了‘心中描绘着明天的舞台,想象着新的一页,在纯白的校园中描绘,即使面向风也没有关系,继续这个没有结局的Brand new story’写的真好。哥哥,我多希望你以后人生中的每一天,都充满阳光。”   女孩自顾自地说完,没得到他的回应。她闹够了,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头一歪,靠着他的胸膛安心地沉沉熟睡。   手冢国光认命地蹲下身,让她的双手环过脖子,熟练地把她背起。女孩的呼吸像羽毛般轻柔地抚在脖子上,毫无心防地将脸蹭在他的双肩。   桥上的夜风沁凉,吹得他心思清明,内心平静安稳。鬼使神差间,他想到要怎么回答刚刚千光的那句话了,于是他低声却认真的,对某个熟睡的毫无知觉的人说:“千光,那你来当我人生中的太阳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几章估计很甜 主要是开窍的部长 ☆、秘密宝藏   “龙崎教练,”次日难得全家聚集的早餐饭桌结束后,手冢接起手机,避到走廊说话:“想要找地方集训吗?”   “嗯,”他沉吟:“短时间找到能入住的恐怕不太容易。”   “我有办法哦,”经常来蹭饭的千光闻言偏出头来,对手冢说:“轻泽井的别墅,可以吗?不过会比较老旧,而且需要提前找人去打扫。”   手冢意外地看她眼,用手捂住听筒:“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完全没问题,”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千光伸出“ok”的手势:“那算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产,私人所有物,我还是有支配权的。”   手冢点头,便和龙崎教练把地点定了下来。   “朋香和樱乃会担任临时经理先行整理是吗?一年级的将会帮忙布置球场。”手冢重复着确认了一遍:“好的,我知道了。”   他挂电话转身时,千光不出所料地站在身后,两眼发出兴味的亮光:“这可是合宿啊!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本家那边也不允许你乱跑吧,”手冢专业浇冷水:“不是去玩的,你不要添乱。”   千光不满地鼓起双颊,没有反驳,眼珠不老实地滴溜溜转着,她心下已经有了计较,没有再缠着要跟去。   她放弃的太快,反倒显得很可疑。事出反常必有妖,平时若不能如意,她必然是要不甘心地闹腾一番的,现在倒看起来像是留有后招。   手冢国光的猜想,在合宿第二天的早晨,被伴着急促门铃声催促打开的大门外站着的人,证实了。   “嗨!”女孩背着双肩包笑得阳光灿烂,毫无偷跑出来的心虚:“好久不见啊大家!”   “你怎么跑出来的?”手冢自然地接过她的背包,挂在右手上。   “练剑的师傅住在附近,我是来看望他顺便修行的。”千光踩进房门后就好奇地左右观望,一点也没有身为房主的自觉:“想起自己还有资产在这、就顺道来视察一下啦!”   她伸手按上就近的合室门,单手拉开时受阻,她只好换上双手,用力推时,破败的门吃力地阻挡后彻底散架,跳出门框倒向地面,惯性带着千光的身子往前冲去,手冢一把搂住了她的腰,阻止了她和地面的亲密接触。   千光感激地回头对他笑、后者却猛然同烫到了似般迅速地收回手   千光没注意到手冢的小情绪、她的注意力全在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门尸体上:“我不久前才接手钥匙,还没来看过,没想到这么……有年代历史感。”她搓了搓双臂:“晚上不会闹鬼吧?”   “对了!知道这里偏僻,我带了轻泽井的特产和新鲜的食材,晚上给你们准备好吃的!”她献宝般地将食物递到手冢面前:“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尽管嘴上让她别逃课别惹事别来添乱,开门时涌现的期待和看到她时的欣喜都是真实可触摸的,手冢忍不住伸手揉上她的黑发:“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他毫无自觉自己说的话有多么亲昵和撩拨,转身去组织训练了。只剩下被千年难遇的情话震慑在当场,脸色猛然涨红的绫濑千光。   网球场的石子和杂草被清理干净后,画好白线挂上球网,就能做临时场地用了。手冢暂时不能参加比赛,负责部员训练时担任教练。   “我虽然是在修复训练期间,但是轻轻挥拍还是没问题的。”手冢抽出球拍,在千光目光炯炯的监视下,无奈地换到了右手:“我会针对你们的缺点给出建议。”   千光撑着脸坐在球场边的小板凳上不务正业,裕太那个不靠谱又猥琐的建议,好歹让她真正确定了心意。看手冢时,原本就帅气的脸简直熠熠生辉。他的举动,声音,眉梢眼角间的细节,她全都喜欢得一塌糊涂。   甚至只要远远看着,心就能被快乐填满。   手冢专心致志于训练当中,无视了那道来自迷妹的狂热目光。等上午的训练结束,队伍解散打道回府吃午饭,他才发现千光中途消失。   他在别墅的后院找到了正蹲在地上挖土的千光,他有些诧异,帮她从干结的土层里拉出了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这栋别墅,说起来,是我妈妈的前未婚夫送给她的,也就是本身该结亲的乘势家。”千光向手冢解释:“我突然想起来日记里有提到过铁盒子的埋藏地,所以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有。”   她费力地打开盒盖,里面装着一叠黑白照片,主角是傻白甜的女孩和不苟言笑的男孩,一起玩耍时的,学习时的,入睡时的,记载着那个逝去时空的点滴片段,全都是幼年时的模样。   “这应该是我妈妈,这个就是传说中乘势家的未婚夫了吧。”千光拿起照片递给附身看她的手冢国光,手指从两人的脸上抚过。   手冢接过,视线在泛黄照片上,女孩年幼充满活力的,仿佛毫无烦恼的脸上停留:“你很像她,千光。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都有浅浅的酒窝。”   目光移到略显老成的男孩身上,他应该早熟懂事,不再会和大人撒娇,也不再任性耍脾气。严肃的眉眼配上存留着婴儿肥的脸颊,这种反差反倒更让人心疼:“他现在呢?”   “他好像很早就生病去世了,在我母亲遇到父亲之前。”千光说:“小时候两人是青梅竹马,幼年时期几乎是在男方爷爷家成长的,也就是这幢别墅。后来两人各自回本家后,男方因为天生不足身体孱弱,英年早逝,乘势家换了旁系的一支维持联姻。去世前,他把这栋别墅的所有权送给了我母亲。母亲私奔后,绫濑婆婆代为保管,但也没特地修整管理这里,我也是最近才收到钥匙的。”   “我总觉的,”她翻着余下的照片:“如果母亲当初嫁的是他,估计现在会是幸福的。”   手冢国光持同样的意见,他看得更仔细,即使拍摄的角度和场所不同,动作和情绪各异,没有例外的,那个可能不善言辞,略显沉闷的男孩,都在默默注视着女孩的身影。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她,表达那份脉脉的,可能最后也再没人能注意到的情感。   “看!”千光举起盒中的遗留的两枚荷包:“这是许愿用的,上面分别写着两个人的名字,应该是那时候分别留下的。”   她略微犹豫,绑口的红线拆到一半,又停下动作:“窥视别人的秘密,会不会不太好?”   “我想你妈妈不会介意你了解她的过去,我猜乘势佑,也不会介意。”   喜欢的人的腹中肉心头血,总是会被同样地给予无边的宽容和溺爱。   千光不再犹豫,抽出标示着绫濑凛的那张纸条,上面是歪歪扭扭的丑陋字体:“希望佑君的身体能够好起来。”   而“乘势佑”的则是练习过的毛笔书法,方正大气的字体,只有笔法稍显稚嫩,与其说是愿望,不如说是埋藏在心的秘密宝藏,只有他独自担任守护者的宝藏:“喜欢,凛。”   喜欢,凛。    ☆、乘势佑   我喜欢的女孩,有着大而亮的眼眸,看到奇怪的事时会讶异地睁圆。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浅浅的甜美酒窝。认识她时,她黑色的长发刚刚齐肩,最美的服饰装扮是白色上衣红色下裙。尽管她常常嫌弃传统的巫女服太过臃肿死板,但我总觉得那样的凛美得神圣不可侵犯,祭祀时那张干净稚嫩的脸上,凝聚的是坚定勇敢的信仰。   这种纯粹的力量,常常能治愈我疲惫的内心。能够侍奉神明大人的,难道不就只有这样纯净洁白的灵魂?   我从小就知道她是我未来的妻子。她是凌濑家这届的巫女传承,重点培养保护的掌上明珠。我虽然是长子,但早产时身体有亏,常年缠绵病榻。旁支能代替我的同辈人也不缺佼佼者。我很小时就知道,如果要继承家业,我必须表现的更优秀和成熟,懦弱和任性这种情感,都要早早地被抛弃掉。营造完美的形象让我劳心劳力,费劲机算。尽管坚持锻炼身体,病根却始终得不到很好的修养和治愈。外在的我是如何地拔尖,是无懈可击的家主人选。内在的我就如何恐惧,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常年累月的超载奔跑,最后掉进了个逃不出的恶性循环,让我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和凛在一起的彩色过去,仿佛是将来时灰扑扑命运的铺垫。凛和我各自回本家,深门大院里,方块的房檐把天空割裂成方块空间,偶有白鸽扑扇而过。只是我再也没有当初和凛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的心情和时间了。情绪总是阴沉潮湿的,仿佛常年没有阳光照进的黒屋。成长的脚步比我想象地要快,与其说是追着时间的尾巴跑,不如说是被推拉着身不由己地前进。我加强锻炼和修养,饮食上也严格把控,但身体却愈来愈不听使唤地走下坡路。   那么多的不如意中,我却仍是怀着隐隐期待的,伴随着成长的不仅有责任和负担,还有将来某天会穿着新娘嫁衣的凛,在绫濑家神树上结上我们同心红线的那天。   绫濑和乘势虽有婚约,两家没有大事时也很少来往。几年未见的年度家宴上,我端坐乘势本家的主位,服饰衣帽,发型妆容,都是精心搭配修饰过的,遮掉眼角偶尔流露的颓势和病态。出来前我看着镜子里还算是丰神俊朗的男孩,忍不住羞涩自嘲地笑起来。晚宴上,我借着光影和杯筹遮住期待的眉眼。凛出现时,依然是传统的巫女服,她长高了头发更长了,受过训练的身姿挺拔举止优雅,令我欣慰的是,她眉眼间的纯真依然那么鲜明生动,还是没心没肺的少女模样。   她近身了,看到我时先是微怔,随即露出完美但客套的微笑,行云流水地行礼和打过招呼后,匆匆地经过身旁。   不能描述的失落和心痛。是啊,我终于认清,对我来说,她是唯一的阳光。而对她来说,我只不过是她人生中偶尔停留的过客,会和逝去时光一起掩埋的青梅竹马,仅此而已。   可即使是这样的卑微和伤心,即使是单方面的相思和爱恋,我也不能停止追逐她的目光,放弃生命中唯一的阳光啊。   我在凛看不到的角落,身为她名义上的未婚夫,继续以我的方式守护她。我希望在她嫁进乘势家时,能够不用同我般生活在水生火热的煎熬当中,等我铲除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我能为她撑起风雨不侵的□□,让她能依然不受尘世纷争的蚕食。我希望我能有健康的身躯,能陪她去看极点绚烂的光,去登山去钓鱼去骑马,能帮她解开世家的束缚,回到我们最美好的时光。   可我终究等不到了,望着咳在手巾上的血,我终于意识到,我等不到凛了。   如果不能给她最美好的未来,与其苟延残喘最后成为拖累,不如乘早放走给她自由。巨大的失望和绝望过后,我突然释然,放下背负的那刻,仅凭意志撑住的身体也摇摇欲坠。我推掉了所有事务,回到爷爷的别墅里,度过最后的时光。   我能为凛做的最后一件事,只有把这幢对我来说意义重大的房子,送给她。   即使她,应该已经,不在意了吧。   千光睁开眼时,外面正淅沥沥的下着雨,潮湿的冷风吹进未关好的窗,前后摇摆的窗被吹得吱丫地痛苦叫唤。眼角的泪水还没干,随着翻身的动作滑下脸颊。她伸手去找床头的灯,锨开按钮,却没有光。老旧的电线在突至而来的雨中偃旗息鼓。千光在暗中坐起,房间阴影深重,上了年纪的家具全都沉重地伫立着。她蜷缩着抱着大腿,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乘势佑的心境影响到了她,以至于心像浸了水的沉甸甸海绵,压在胸腔里。她停止了抽泣,眼泪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溢出。她下了床半跪着用手摸索拖鞋,黑暗让她有些发慌,刚套上还没走两步,千光就被靠近房门前的沙发绊倒,“嘭嗵”一声摔倒在木质地板上。   十分钟前,半夜罢工的风扇和空调,热醒了某些经过白天的操练后仍存有余力,或是天生警觉性强,睡眠较浅的青学部员。   “跳闸了,”不二叼着手电筒,检查完后对跟过来的手冢说:“我想我能修,不过需要工具和时间。”   “工具箱我有带,”披着上衣的龙崎教练出现,她是被脚步声和说话声吵醒的:“我去帮你拿。”   “麻烦你了,不二,”手冢向他点头示意,随即有些担忧地仰头看向二楼:“千光她惧黑,我先上去看看。”   他拿着手电筒轻声叫她的名字推门进来时,千光刚靠着沙发脚坐起身来。   光扫过被褥凌乱但空无一人的床,手冢一愣,脚下便踢到了一坨温热的物体。   穿着棉质睡裙的少女似受不了手电筒的强光,手肘挡在眼前。手冢国光贴心地移开光源,伸出手去拉她。   “怎么坐在地上?”他的手碰到她的脸颊,不期然地感受到湿意。   手冢动作一顿,语气有些紧张地去检查她的跪坐在地上的膝盖:“摔到哪里了吗?有伤口吗?很痛吗?”   千光摇摇头,顺从地钻进他的胸膛,鼻尖是他如兰芝青柏般的味道,具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断了线般无法控制的泪水,也因此渐渐地止住。   身体先是略惊地僵硬,随即是温柔地释然,手冢轻拍她的背,帮她抚顺呼吸:“怎么哭了?”   “大概真的是闹鬼了,”千光闷闷不乐地说:“乘势佑残留在这个房间的记忆和情感影响到了我。”   “和你母亲有关?”   “确实有关,”她把故事大致同手冢说了:“不过我母亲这次是个反派角色。”手冢皱眉看她赤!裸踩在地上的双足,精瘦的手臂绕过腿弯。千光的轻呼声中,他已经公主抱抱她上床:“别在地上坐太久,会着凉。”   “即使对人的爱是没办法遮掩的,只要是有心的人,就能从对方的眼神动作行为中分辨那种爱意。但没能当面地表白,直白地传递给对方的话。最后留下遗憾,乘势佑自己也有责任。”手冢并没有在为谁开脱,只是进行一向冷静的评断。单恋说到底是自己的事,无论被装饰地如何美好梦幻,结局让人多么扼腕叹息,终究也只是孤芳自赏。   “我只是觉得很遗憾,”千光眼睛红肿,哭过的睫毛上雾气朦胧,瞳孔格外却晶莹剔透:“如果你爱一个人,一定要尽快告诉他。”   “我会的,”手冢帮她盖上被子,俯身看她。仿佛在承诺某些事般,茶色的眼睛专注而认真,他向她保证:“如果有天我认清了心意,我一定会让她知道。”   “睡吧,”他在她身边坐下,手电筒放在床头,投射出暖黄色的光圈:“不用担心噩梦,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初识   轻泽井不愧是负有旅游胜地美名的地方,清新怡人的空气,远离污染的食材,贴近大自然的朴素生活,抛却世俗纷扰的专心致志。以及…….要远涉千里之外水井打水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奋斗精神。   她,越前,和手冢三人,清晨雾未散,提着甘冽清凉的水走在回别墅的路上。   “牛?”千光看着半路杀出的不速之客,兴致勃勃:“不愧是轻泽井啊,贴近自然,本质纯真。”   然而那只牛并没有表现出热情好客的主人风范,而是怒气冲冲地朝他们打了个响鼻。   千光立马往后后退一步:“为什么它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她左右互瞧,眼珠黏在了越前龙马红色的运动短裤上。   “红色会使牛兴奋吧越前!”千光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拿手肘捅他:“快把裤子脱下来!”   “什……什么?”越前瞪她:“我拒绝!”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偷看!”千光堂而皇之地伸手去扯他,语气严肃实为调戏:“不然大家一起挂在这吗?”   “喂!”,他按住伸向自己裤子的魔爪,头疼不已。突然想起旁边还有站在这条食物链顶端的男人,果断求救:“部长!”   “别闹了。”手冢拍下她作乱的手,最后通牒:“先把放下水桶。”   等她们谨慎地盯着烦躁蹬地的牛,把水桶归到旁边的树脚下。还没想好逃跑路线和是由的三人刚直起身,那只虎视眈眈的拦路牛,却像是得到了某种获准出发的号令般,怒吼地冲了过来。   “跑!”手冢当机立断。   三人狼狈逃窜,平时都有运动的积累,体力暂时不在话下。只是慌不择路中散了队伍,分成不同的方向。千□□喘吁吁地扶着树,还没缓过气来,就看到尾巴般坠着的,进击的轻泽井土著牛。   咦咦咦咦咦…….!不是应该跟着越前那小子去的吗,这是歧视!这不科学!   好在她反应极快地抓住离地较近的树枝,灵活地挺腰翻身,蹬着树干蹭上了上层较粗的树枝。千光换手抱着树干稳住摇晃的身形,借着树叶掩藏自己,观察下方的情形。   左右不耐烦晃头的牛观察无果后,跺着脚离开了。随之来的是,跑路一半发现把自家妹妹丢了的,寻找而来的手冢国光。   “我在这里,”她在树上兴奋地对他招手跺脚引起注意,被紧紧抱住的大树在手冢提心吊胆的目光中簌簌落叶。   “你慢点!”他仰着脖子:“下来小心些。”   “不是有你接我吗?”千光笑嘻嘻不甚为意,见他接近了,作势要往下跳。手冢赶紧伸手接她,出乎两人意料的是,穷追不舍的牛又杀了个回马枪。起跳已准备好的余光瞥到,惊的脚下滑出,失了准头跌下树。   手冢只来得及扶她一把减轻冲力,轻微却渗人的“嚓”声从脚踝传来,千光立刻变了颜色,“嗷”地痛呼出声。   他立刻心疼地要拉她,却因不知道具体伤处不敢轻举妄动。千光盯着绕回的牛龇牙咧嘴,两人一时都不敢动弹。   而始作俑者只是以“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的鄙视目光睥睨了面前大气不敢出的逃兵后,趾高气昂地甩头走了。   千光松气,回头立马换上了可怜兮兮的表情,眼波潋滟,背后似乎伸出了左右摇晃的大尾巴:“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我背你。”意料之中的答案,她欢快地应下,手脚并用地趴到他背上。   她满意地歪着头轻笑:“我想起来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你记起来了?”他有些意外:“什么时候?”   “回到本家后,学习巫力的时候,记忆也都慢慢回来了。”千光说:“没有想到,我五岁前的记忆是这样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深刻,回忆起来后还真是出乎意料地清晰。”   “是啊,”他嘴角露出笑意,微微上扬:“你遇到我,好像不是在受伤就是在流泪。”   “可换个角度,对我来说,遇到哥哥你,不是在被治愈,就是在被安慰啊。”   七岁的手冢国光习惯了在祖父家度过暑假,日式传统的和室,早起的梅子茶晨跑,制作精美的鳗鱼饭,庭院中设计富有禅意的假山流水,全部符合他超脱于同龄人的审美。比起父母,他总觉得和生活作息一丝不苟的祖父更加相近投缘。   波澜不惊的生活,有天突然被打破了。   “国光,”祖父正襟危坐,连带他也严肃地直腰端坐:“你父母同意收养个女孩,那是我一个故人的孩子,也就是说,你要有妹妹了。”   “你的父母今天也快到了。”祖父继续说:“我今天会把她接来了,她有些认生,你要和她好好相处,照顾她,呵护她,培养培养感情。”   他习惯性地皱眉:“妹妹?什么样的?”   “妹妹嘛,”老人词穷“就是小小一只,脸像红苹果般可爱,说话软软绵绵,很可爱的那种。”   怀着点小期待的手冢国光,第一次看到和室门拉开后的千光。她穿着半旧却干净的裙子,双手紧抱着胸前的背包,面无表情地咬着下唇。她目光低垂,偶尔扫平的眼神透露着不信任和警惕,等祖父介绍完他后,她沉默以对,只幅度很小地点头。   表情木讷,语气硬邦的女孩,很难跟可爱沾上边。手冢国光有些失望,祖父高大威严的形象瞬间在信任值上打了折。   三人都不善言辞,一时集体陷入迷之尴尬的沉默,某种程度来说,在这种清冷的气质上,祖孙三人出奇地相像。可当在场的另外两个男性有意讨好剩下的那个女孩时,冷凝气氛中的僵局就变得难以打破。   手冢国光纠结着眉头,祖父在此时轻推他的手臂让他上场。他更深地皱眉,眼里流落出无可奈何来,搭讪真不是他的强项,但他此前已经如同男子汉般答应了祖父,要照顾新来的妹妹。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你的名字是?”   “千光,”她用细弱蚊蚋的声音说:“我的名字是千光。”   “姓呢?”   她冷漠地抬头与他对视,语气里有秘密被侵犯的尖锐:“没有姓。”   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感到不满,手冢国光若有所思,对面前的女孩理解地生出怜惜来:“没有姓也没关系,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家人了,手冢千光。”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觉得部长温柔 ☆、初识 下   为了拉紧彼此的感情,增进了解和互助,祖父提议去爬山。千光没有表示赞成也没有反对,只是事不关己地望着窗外。   开车行驶在景区的路上,多次试图搭话无果后,手冢放弃了尝试,他撑头看向另一边的车窗外,手肘拄着的地方发出包装袋的窸窣响声。他低头看,是遗落在车里的一包奶糖。   他犹豫良久,拆开包装,拿出用彩色糖纸包装成蝴蝶结模样的奶糖,向千光递了过去。   千光没有同前几次般冷硬地抗拒,她的目光黏在漂亮的糖果上,眼神里流落出五岁孩子该有的好奇和惊艳来。最终没抵抗住诱惑,她伸手接过,还小声地道了谢。   味蕾接触到香甜奶味的那刻,她的双眸迸发出明亮的光彩来。不动声色观察她的手冢,这才发现她有双大而圆的,神采奕奕的漂亮双眸。   于是等她幸福地消化完这颗奶糖后,手冢又踩紧时机递了下一颗。   无声却默契的来回持续了一路,下车时,千光对手冢的态度明显友好了些。   干的漂亮,开车时仍不忘观察后座情况的祖父趁女孩不注意,给他比了个赞赏的手势。   台阶对千光的小短腿来说有些勉强,但她既没有撒娇也没有赌气,而是咬紧牙关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手脚并用地努力攀爬。   让身边随时准备好支援的两人,一时恨无用武之地。   一开始登山就碰到了熟人,寒暄没多久,祖父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皱眉按下接听键,严肃的“嗨嗨”后,他担忧的眼神扫过手冢和千光,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马上就到。”   “抱歉啊,雅田君,能帮我照顾下这两个孩子吗?我突然有公务。”   “交给我吧手冢警官,”年轻人信誓旦旦地拍胸脯:“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他匆匆交代完手冢便迅速离开了。叫雅田的年轻人友好地对他们露出笑容,把他们往山下领,只是半路上他被两个漂亮的单身女孩勾去了注意力。把他们抛在身后的凉亭自己凑上前去搭讪了。   手冢扶着凉亭的长柱,踩上搁在旁的小块山石,身子探出栏杆去看风景。山风吹得他内心平静,极目远眺,低矮的建筑尽收眼下。却不妨脚下踩踏的山石骤然滑动。   他身边的千光捕捉到了这个意外。她心头霍然一惊,理智还没作出反应,手就已经先探出去。   五指交叉间,手冢的惯性带动她,一同摔下栏杆,控制不住身体骨碌碌地滑下山坡。还好有柔软的草丛做铺垫,手冢支起身时,只感觉到轻微的擦伤。他的眼镜不在鼻梁上,面前世界有些模糊不清。   “千光,”他摸到身下柔软的物体,立刻起身:“你没事吧?”   她低低地“唔”了声回应。   看不清情况,他在身旁的草丛中摸索着,千光出声提醒:“在右边的山坡上,五步远左右。”   手冢依言找到跌落在不远处的眼镜,擦干净戴上,他向上观察良久后转头对依然坐在地上的女孩说:“滑坡有高度爬不了,看来要绕回大路需要另外找条路。”   千光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我的脚好痛。”   手冢低头小心翼翼地卷上她的裤管,白皙的脚踝处红肿可见:“肿起来了,不知道会不会伤到骨头。”他站起来把她扶起:“我背你。”   “不要,”女孩傲娇又固执地说:“扶我就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手冢扶着她在棵大树下停歇:“我先去探路,找到方向再回来。你乖乖坐着不要乱跑。”   千光下意识就握住了他的袖子,她明显的慌张令他怔愣,随即被“依赖”的感觉令他心头一暖,手滑上了可能已经觊觎已久的柔顺黑发:“没事的,我很快会回来。”   千光担忧的视线里,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丛之外。   祸不单行,傍晚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阴沉下来的天空遮住了晚霞,连带着周围的环境迅速地熄灯安静。树影憧憧的森林仿佛蛰伏着野兽。千光怯懦地靠住树身,不安随时间的延长愈来愈深重。她默默地在心中数数,从0到100,从100到0,手冢国光还是没有回来。   树影斑驳,凉意上涌。她孤立无援,抱臂蜷缩。熟悉的孤独感迎来而来,从三岁就开始的噩梦,她一直是包袱,被不断地转手扔下。   身后的树丛有轻微的声响,寂静的环境里分外清晰。千光惊恐转身,少年略带疲惫地声音传来:“是我。”   千光“哇”地一声哭出来:“手冢国光,我以为你把我丢下了,如果你把我丢下,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抱歉,”男孩从树影中踉跄地走出,千光才发现他的膝盖磨破了:“回来时摔了跤,耽误了。”   伤口狰狞,但他说的轻描淡写。   “上来吧,我找到路了。”他半蹲着,示意她趴上背。   千光犹豫:“可你好像受伤了。”   “皮肉伤而已,”手冢催促她:“相信我,上来。”   有了确切的方向后,他们果然很快就回归了游客的登山道。还好登山时有些耽误,凭他们的脚程并没有走出多远。台阶相对她们的身材来说比较高抖,但他步子迈地很稳,像他本人的气质一样,有着海般的包容和山般的沉静。   下了山道后就是高速公路,手冢国光在路旁竖起手指想搭过路的顺风车,这个时间点,车道寂寥,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影子被偶尔经过的车灯拉长,再在失望的目光中缩短。千光在他背上疲惫不堪,昏昏欲睡,却强迫自己保持睁眼。   仅仅是摇头来强制清醒的动作,也被敏锐的男孩感受到了   “困了的话就先眯眼休息吧,”手冢国光把她绵软的身体向上托:“我会把你送回家的。”   “我不会丢下你的,千光。”男孩的侧脸线条坚定:“我保证。”   夜风很凉,她有些瑟瑟发抖,心却温暖熨帖地像揣着火炉。她向他点点头,安静无言地伏在身后。好在她们没等多久,焦急慌乱的手冢夫妇的私家车雷霆而至,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中,她听到他如释重负的松气声。   迷迷蒙蒙的“回家”两个字中,她被手冢国晴的大手接过搂在怀中,明明是个陌生人,她却放心地任自己昏睡。   名为期待的情绪,从未有过地涌现。   她回到新家后,躺在柔软温暖的被窝里,卸下所有的警惕和防备,正视起她的脆弱和敏感,因为那个背影的出现,寻找回她信任和爱的能力,宛如从暗不见底的深渊被光明救赎。   她发了场高烧,随着高烧而封存的,是五岁前不愉快的灰暗记忆。   但对手冢国光的眷恋和依赖,却如本能般刻在灵魂里。   “当初是你把我捡回家,”千光不安分地晃动着两条洁白纤细的腿,引来手冢的警告目光,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当初是你把我捡回家的,你要负责!”   “如果有些事,我忘记了。你要告诉我,”千光在他耳边轻声说:“毕竟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不愿意忘记。”   “即使是争吵?”   “手冢国光,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记仇,”千光笑出声:“我们从小到大就吵过那次,再说了,还不是你先瞒着我婚约的事!”   身前的人微微愣怔:“你知道了?”   “妈妈跟我说过了,”她嘟囔:“一事抵一事,我们平了,此事揭过。”   他沉默没答应,正要开口说什么时,千光已经换了话题:“我有没有和你提到过我的父亲?”   “没有,”手冢向后瞥她:“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现在全都记起来了。”   葬礼过后,他们住宿在安源祠,只有三岁的她,因为失去最亲近人的爱,显得惊惶和无措,却还要强自镇定:“妈妈,去远方暂时不回来了吗?”   他蹲下抱她,衣领的皂角香似乎还依稀可闻,手臂的温度反常地冰凉,让她无端地不安:“对不起。”   她没能懂那句抱歉,是对将来时的预告,只是懵懂地用力地回抱他:“没关系,妈妈不在了,还有我陪你。”   “好。”他搂着她小小的身躯,艰涩地发声。却在她熟睡时,收拾行囊一走了之。   “没有母亲的财物资助后,我们过得很艰难。难道穷困潦倒,就能抛弃血亲?”千光冷笑:“不仅是他,我在祠中待了两年,绫濑家也毫无反应。在这世上,我能依靠的所谓亲缘,最后竟然都不能相信。”   “他明明答应过不离开我的。”她搂紧了手冢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的背上。时光冲淡了语气中的怨怼,只留下淡然的叹息。   或许说,因为有面前这个人的治愈,伤痕早就褪成粉红色的疤,依稀可见,却再也引不起疼痛。   “我不会。”明明是只言片语,却被他说得重如泰山。   其实最终会离开又怎样,他能出现在生命中,本身已经是件足够让人欢欣鼓舞的事了。如果这世界上还有火焰,会引诱她奋不顾身地扑去,不害怕受伤,不畏惧牺牲,也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今天早晨她醒来,天已经放晴了,空气中是泥土和鲜花的清香。后半夜别墅的主人再未出现在她的梦中。熟睡后精神饱满地坐起,身旁的床单微皱,温度还未散去,整夜陪伴她的人刚离去不久。她的指尖抚摸在那处轻微的凹陷,心意和勇气,从未像这般透亮清晰过。   好想告诉你。   “手冢国光,我喜欢你。”她附在他耳边,气息像羽毛般轻柔温和,她说:“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喜欢。”    ☆、心意   手冢国光猛地停下脚步,有那么瞬间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他震惊地侧头,有人却在此时打断了他略显焦急的询问:“部长,千光。”   越前小跑近前:“终于找到你们了。”   谈话被打断,便没能继续,千光也不甚在意得到他的答案。两人独处的时间难寻,直到离开时,手冢耿耿于怀的话题都没能继续下去。   回程的大巴上,千光叽叽喳喳不停和他搭话,从离开手冢家回到本家时娓娓道来,生活琐碎奇闻异事她都能描述地言简意赅但逸趣横生。手冢偶尔简短地回应,大多数时候,都是撑着手安静专注地聆听。吃过午饭后,千光按例午觉时间开始犯困,手冢分了只耳机给她,她也就顺势闭上眼,不久就睡熟了。车厢抖动,她将头偏靠在手冢的肩膀上,他的皮肤温度较一般人偏低,千光本能贪恋地将脸贴上他玉质般的脖颈。   手冢国光转头看她睡得香甜的颜。   不二转头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褐发少年小心翼翼地把女孩侧搭着的脑袋从肩膀移到大腿,将上衣外套平铺在她身上。他低垂着头专心致志,手上的动作轻柔如羽毛,最后还细心拨开女孩额前的碎发。虽然看不清眼神,但能看到连面部线条都不似往日般变得温和柔软。   手冢抬头看见不二,先是一愣,条件反射地举起手,修长的食指搭在唇前,示意噤声的模样。   不二了然地一笑,跟着做了同样的手势,轻轻地“嘘”了声。   千光醒来时,觉得头下枕头的质感很奇怪,空调风呼呼吹着,身上却是暖的。她迷迷糊糊虚着眼,皱着眉伸手摸索着“枕头”,感觉到它逐渐变僵硬起来。她惊讶睁眼,正对上自家哥哥变黑的脸色。   千光讪讪又不是很甘心地收回手,撑起身来,才发现夜幕已经降临了。车上的青学部员们难得没闹腾,普遍都在安静地打盹,车厢显得格外平和。   她放低声音问手冢:“到哪了?”   “快到了,已经这个时间点了,不着急回去的话,就和我回家住一晚吧。”手冢附身轻声说。   “好,”千光揉着眼睛答应了:“我跟本家报备下。”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手冢满意地靠回椅背上继续闭目养神。   “爸妈我和哥哥回来啦。”千光在玄关前脱鞋,换上棉布拖鞋后噔噔哒哒地踩着木质地板走进屋:“好饿啊,你们吃晚饭了吗?”   手冢彩菜围着围裙惊喜地从厨房撩帘出来:“晚饭还要一段时间,你先去洗澡吧。”   “去拿换洗衣服,”手冢国光轻拍她的后脑勺:“我去帮你放水。”   “身上感觉黏糊糊,”千光皱眉嗅了嗅衬衫领子:“天气好热啊,我想要冷的洗澡水。”   “热水,”手冢国光一票否决:“快去。”   他径直走到浴室,开启水龙头后,潺潺流出温度正好的热水,雾气蒸腾中他踌躇地衡量了下,还是伸手去拿了花洒,淅淅沥沥的冷水流出,他加入浴缸,不时地拿手背试温。   “你啊,不要太宠千光啦。”不知何时,手冢彩菜出现在他背后,倚在门边笑说。   宠她,有吗?手冢国光有些意外,家里宠千光的要排着队,怎么也轮不上他吧。   童年中最深刻的印象,莫过于他早起在庭院里练习挥拍时,千光躺在室内的榻榻米上,手持遥控百无聊赖地换台,桌上是爷爷早起特地给她摘的无花果,新鲜水润,打着千光专供的标签。   在他想成为严于律己,自我克制的男子汉的时候,千光却能在爷爷的膝盖上打滚撒娇,睡到自然醒爬起吃午饭。严肃的爷爷对他的错误吹胡子瞪眼,严格要求他的品行道德,着重塑造他的独立的能力和坚毅的性格。待千光却如手心宝心头血,给予无边的溺爱和放纵。   手冢国光,在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他们家存在的,男女间的性别歧视。   千光和他确实不同,病愈后她如脱胎换骨,脱去阴霾的外层后,是颗玲珑剔透的七窍心。她是冬天的暖袄夏天的凉风,言语甜蜜,行为贴心,真真是令人疼爱到骨子里。五官漂亮还带婴儿肥的女孩笑起来如暖阳,可以瞬间击中长辈的心灵。特别是接受了儿子早熟不依赖父母而有些遗憾的手冢两夫妻,以及因为心疼而看她千般好万般好的爷爷。   妈妈,她蹭在手冢彩菜的脖颈,亲昵地说话:明天游园会我穿什么好?她毫无形象地抱着手冢国晴撒娇卖萌,父亲对她几乎是千依百顺。千光的到来,于他们来说,像是突然出现的雨后彩虹,或是突至而来的老友信笺,这份礼物令人惊喜而感动。   他不是没有督促过千光,为了锻炼她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力,他尝试过暴力手段拖起赖床的千光和他晨跑。明明对其他人来说只是一个眼神就能传递到的命令,无论是拉下脸的呵斥还是冷然的言语都对她无济于事。   她永远能无视冰山的冷硬,厚颜无耻地贴上火热的脸来:“我好困啊,我不去嘛……”   母亲也是,每到这时就幼稚地把女儿往身后藏,跟着又是劝说又是求情,毫不掩饰对千光的偏心。庇护她一时,又能守护她多久呢?   只是再仔细想想,如果是他一心坚持的事,母亲又怎么阻止得了呢。   他的信条,他的原则,他的标准,他的坚守,遇到千光后总是会莫名其妙地被扭曲和打折扣,根本就不像那个从不退让到有些刻板固执的手冢国光。   他不喜欢甜品不健康的高热量,讨厌零食中的人造香精和添加剂。却不但不能阻止嗜甜的千光放弃馋嘴的习惯,反而在她锲而不舍的“安利”下尝试各式蛋糕点心,甚至有些贪恋糖分带来的晴朗心情。   他相信那些平时不努力,临到头抱佛脚的,应该任由其自生自灭,食下苦果深刻反省后,懂得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然后在千光求补作文时,恨铁不成钢地耳提面命后,再回房帮她写那些堆积如山的遗留任务。为了她不被老师发现和惩罚,特地去模仿幼稚的遣词造句和笔迹。   他严于律己,以身作则。作为学生会会长,工作成绩优异,品学俱佳。却要无可奈何地帮她掩饰翘课去看演唱会的现实,在本该在图书馆晚自习的时间被拖去情人桥的湖边,看夏日庙会漫天燃放的绚烂焰火。   甚至在知道她喜欢不二后,极力忽视内心因某种占有欲引起的不快,在她的软磨硬泡下,有意无意地创造机会,人生初次生硬地给多年的朋友拉皮条。   想要放纵她的,一开始就是他啊。   “手冢,现在千光的目光现在千光的目光,全部在你身上。但如果有天她的注意力转移给另外的一个男人,你会不甘心吗?”   节骨分明的手指碰到浴缸中的水,他把手进入水池,涌动的水波轻轻地簇拥着他,舔舐他刻有脉络的掌心,偏低的温度。   他明明放的是热水吧,手冢国光无可奈何地扶额,遮住的脸的阴影下,嘴角弧度忍不住上扬,他认输地叹气,却止不住笑了。   他宠了这么多年的女孩,怎么能随便被外来的猪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放上认为最甜的章节了。 提前祝大家,七夕节快乐! 反正我是不需要过啦=-= ☆、我赌   “听说手冢的没办法抬起肩膀?”图书馆里,迹部转着笔,问身旁奋笔疾书的千光:“不是说已经痊愈了吗?”   “片子上已经看不出什么问题,”千光停笔抬头,秀眉紧蹙:“但医生也说可能会有隐患或者后遗症,况且网球要求的运动量大,对手的负担也重。”   “嗯…….”迹部仰头靠在椅背上,目光涣散地盯着天花板:“那可能就不只是生理的问题咯,手冢这家伙,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吧。”   “你才障碍,你全家都障碍。”千光瞪他,却因为他的提醒浮起一层不安,她咬唇犹豫:“不过,我会多注意的。”   “你怎么了?”她疑惑地看他,迹部景吾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地在做颈部的绕圈动作:“脖子不舒服吗?”   按摩脖子的手一顿,豌豆公主淡淡地回:“没什么,枕头下有东西睡不舒服。”   某人送的害他睡不好的破石头,什么加设了祈祷,真是见了鬼了才会相信!   “不过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阻碍都不要紧,我已经找到周全的方法了。”千光重新拿起笔,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下划线:“他很快就会重回球场的。”   “你想怎么做?”他挑眉,轻佻的语气遮去其中隐含的担忧:“我知道绫濑家有秘密,但毕竟强不到哪里去,你好自为之。”   她讳莫如深地挑眉回应,不置可否。   “我想您帮我。”绫濑教习巫女的和室内,千光身着巫女服端坐,表情诚恳坚定。   “绫濑家选中的巫女,最好不要有欲望,”绫濑婆婆良久没说话,抬眼看她时,古井般的眼眸泛出波澜:“欲望会给我们带来不幸。”   “您是指我母亲吗?”   “不只是你母亲,代代皆是如此。我还记得你当初说你信奉的是等价交换,对我们何尝不是如此。欲望,执念,求而不得,陷于此中的人若同时还掌握着超凡的能力。就会企图挣脱□□的枷锁,破坏平衡的规矩,带来灾难和毁灭。如若心愿不得遂,痛苦就会纯粹,加倍,最终祸及自身。我第一次见你时,虽不喜你的冷漠。但私下也觉得是好的。如今看来,倒是我走眼了。”   千光沉默半晌,抬头问她:“可什么是不幸呢?我倒是觉得,如果连选择人生的自由都没有,才是真正的不幸。”   “既然是自己的人生,就应该要负起责任。无论是或被人背叛或者利用,依照内心的选择,就要有这样的觉悟才是。我妈妈错在识人不清,最终所托非人。她选择脱离家族,凭着她的意志去追逐爱情,虽然鲁莽不理智,但我决不否认她的主见和勇气。”   “婆婆,从你的角度出发,作为巫女的我们,传承的能力却是属于这个家族的。时刻被教导要胸怀大局,必要时能为整体的绵延昌盛牺牲个人意志,若生来为工具,没有欲望自然便没有痛苦。”千光看着阴影处的老人,皱纹满布,神色憔悴。但她的白发永远梳得一丝不苟,坐立时肩背笔直:“我敬佩也尊重有这样觉悟的人。可我说到底就是个自私的,我永远不会成为合格的巫女,我也不想有这样的人生。”   绫濑婆婆深深地看了她眼,苦笑地叹了口气:“你又这么确定,你不会重蹈覆辙?”   “就凭他是手冢国光,是我从五岁开始,就全心全意信赖的人。”千光说:“不错过当下,不后悔此刻,不违背初心。如果这是孤注一掷,我也很有自信,我相信我的赢面很大。”   “我会帮你,但不是因为你说服了我,而是因为我们之前的约定。”绫濑婆婆起身,避开她的炯炯的目光,在执拗这点上,她真的很像她早逝的母亲:“至于结局如何,你就跟随时间,自己去见证吧。”   绫濑婆婆带她到了宣誓仪式的神树下,千光仰头望去,神树茂盛的树冠像穹顶般遮盖住神庙,投射下斑斑点点的阳光。纵横交错的树枝之间,隐约飘扬着红色的线系成的绳结。   那是历代巫女和她们丈夫在结婚仪式上,共同系上的同心结。绫濑婆婆告诉她。   “比起实际用处,更像是一种形式。圣洁的巫女和心爱的人缔结生命的契约,从此悲喜同共,命运互享,死生挈阔。”绫濑婆婆解释:“这种方法能让缔结红线的人生命共享,也就是说,你能把你健康的手臂换给他。”   “你想好了,”绫濑婆婆叮嘱她:“先不说换过来后,带着手冢那条伤臂,你可能要放弃剑道。以你现在的巫力,用这个方法太过勉强,会体力透支不说,可能还会燃烧生命力。”   “会减寿命?”千光瞬间紧张。   “按你现在的程度,可能会损失不到一年的寿命。”   “那还好,那还好。”千光松了一口气,忍不住伸手按上莫名发冷脖颈:“主要是怕万一哪天他知道了,恐怕怒火会把我烧的一年都活不到。”   她好奇地看着树顶飘舞的红丝线:“我要怎么做?”   绫濑婆婆抬起枯枝般的手腕,给千光展示怎么用巫力抽出手腕内附着的红线。千光依言试了,透明泛红的丝线从手腕中抽丝般延展开来,圆润的指尖轻轻挑起,拉出的红线迎风飘扬,她紧紧地握在手心。   “心爱的人吗?”千光眼波流转,心满意足的神色:“虽然说是一厢情愿,但想想还是很开心呢。”   另一边,手冢拿着橘给他的疗养院的地址,遇上了千岁由美纪和一队地痞无赖,也多亏了他们的厚颜无耻的挑衅和死缠烂打的作死,效果良好地同时治愈了千岁由美纪和手冢国光的的比赛困难症。   还真如迹部所猜想的,比起生理上的缺陷,抬不起手的状况更像是精神上的负担所致。   千光到的时候,手冢政正要和千岁兄妹两道别,这个无畏站出来挡在他面前的女孩,总是会让他想起来另外一个的身影。   情绪就不禁变得温柔起来。   “小偷哥哥?”突然一声清亮的女声接道。   熟悉的声线和口吻让手冢一愣,他惊喜地回头。穿着红色巫女服的少女站在身后不远处。背着双肩黑包,黑发高束,引得来往的人频频注目。她风尘仆仆的模样,发自内心的笑容簇新而灿烂:“趁我不在勾引其它可爱的女孩?正宫妹妹表示强烈抗议。”   同千岁美由纪道别,手冢看着蹦蹦跳跳离去的两马尾的背影说:“她有些像你。”   “怎么说?”凌濑千光捧脸做花状:“是不是同我般纯真可爱?”   “她可没你坏,”手冢国光的眼中流露出笑意:“怎么会来?”   “妈妈说你来这看手,我不放心就跟来了。”   “待几天?”手冢国光背上网球包,带她往医院的方向走。初步检查进行得顺利,手臂经过在德国的治疗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未保周全,手冢还要待上一星期进行的全面检查。   “明天就走了,”病房内,千光毫不客气地拖了张椅子大咧咧地坐下来:“我这算是无故矿工,也就是偷跑,不能太嚣张。”   给她倒水的手略顿:“那你又何必特地跑来?”   “怎么说出这么不通人情的话?”千光噘嘴不满看着他:“你应该大为感动然后今晚带我去吃大餐!”   “急着回去是有什么事吗?”他状似无意地问。   “半年考核,只有通过考核才能获得下阶段的巫术学习资格。”她捏了捏眉间:“虽然仓促了点,但这对我有重要意义,我势在必得。”   凌濑的家事手冢不便置喙,就带转了话题:“难得看到拼命努力的你。”   “刚刚在球场上看到哥哥的背影,感觉以前的手冢国光又回来了。喜欢网球又有惊人天赋的手冢,决断,自信,掌控全场。”回忆如潮水迎面扑来,眼眶微微发热:“一路而来的担忧,突然都可以卸下了。”   “让你担心了,我可不想输给你。”手冢国光伸出手轻抚她的头发。   “我就知道,”她笑得温柔缱绻,眼里流露出纯粹的依恋和爱慕:“我的哥哥是这世上,最不乏勇气的人。”   “哥哥,你总说我活得没有目标,懒散成性得过且过。现在我有目标了,”千光仰头看着他,眼里的情绪聚成黑色漩涡,让他愈发捉摸不透:“我的目标,就是看着你实现自己的梦想。”   “我希望你的生活能充实而有意义。”手冢叹气:“而不是让你说这些为谁而活的傻话。”   “我可是认真的。”千光不满撇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有吃的吗?我要求在晚餐前填填肚子!”   “我还是第一次见两手空空来看望病人,还厚颜无耻蹭吃蹭喝的。”口中嫌弃着,身体却正直地站起:“我这只有水果,楼下有零食机,想吃什么?”   “冰淇淋!”千光积极举手。   “驳回,你胃不好。”看起来民主实则□□的某人已经做好决定:“帮你洗个苹果,橘之前好像说过,楼下贩卖的一款蛋糕还不错。”   可等他在洗手池前细致地洗完个红扑扑的大苹果,开门出来的时候。前一秒还吵闹着要吃东西的千光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她双手抱膝蜷缩成团,并不是舒服的姿势,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但她却睡沉了,气息平和,轻酣震震。手冢无可奈何地微笑,小心翼翼凑近她,想要把她抱到床上,却近距离看到她眼下疲倦的阴影,心上浮起心疼和怜惜来。   千光比正统传承的巫女少了自小的教学,要弥补落后的那几年,肯定需要大量的心思和力气。她又是个不服输的倔性子,还要兼顾课业的学习,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手冢半蹲着仔细看她,指尖忍不住按上她轻皱的眉心。记忆中的千光永远是笑容满面的,狡黠的、自信的、开朗的、即使在惹他生气时的讨好,也是吐舌带淘气的笑。面无表情的她让他感到陌生,而这种陌生让他既担忧又有种患得患失的慌张。   把她抱到病床上安顿好后,手冢坐在沙发上随意地翻看杂志,等待晚餐的时候叫醒她。夜幕悄然降临,心中焦灼的牵挂散去,他难得地感到平静和轻松。千光安睡在不远处,心脏跳动得熨帖而安宁,他竟然也昏昏沉沉地陷入梦境。   恍惚中他听到布料的摩擦声,悉悉簌簌从床铺方向传来。潜意识告诉他是千光醒了,但眼皮却异常沉重难以睁开。他半坠在梦中,周围一切都不清晰。摸摸糊糊中他似乎感觉到千光靠近的热度,和她贴在耳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像祈祷又像承诺:“国光,我一定会让你的手好起来。向着巅峰去吧,我的王。”   她的手仿若微风般轻抚过他的脸颊,手腕上无声无息被抽出的红线紧紧攥在她的手上。手冢国光重坠深沉的梦境,再睁开眼时已是清晨。他肩上盖着余有体温的被子,床上的人却已不知所踪。    ☆、吻   手冢国光有段时间没看见千光了。   口口声声地说喜欢什么的,转眼就不见踪迹。青学忙于全国选拔的比赛,他一方面要肩负起队长的责任,忙于赛事安排和训练。另一方面作为夺冠强劲的选手,带着复原的手臂马力全开地投入赛场。团团转地像只身不由己的陀螺,很难再分神去照看千光。   幸运的是,身体难得地轻松舒爽,特别是受伤的左臂,差不多恢复到了比肩受伤前的出色水平,旧伤复发的阴霾一扫而光。   他把好消息和心情传递给消失多日的女孩,连带着比赛日程。她的简讯倒是回的勤快又及时,态度和语气依旧元气满满,但随着青学势如破竹赢下的每场比赛,他压抑着笑意想要分享喜悦时,她都不曾像往常般,骄傲又得意地在赛场边迎接他的凯旋。   有种,难以言说的落寞。   “有段时间没见到千光了,”不二把水递给训练完的手冢:“下一场就是全国大赛半决赛了,她还不来吗?你们又吵架了?”   “没有吵架,”手冢道谢后接过水杯:“可能是绫濑家族内部的事,迹部也说她有好多天没去学校上课。”   “又是迹部吗?”不二周助若有所思地说:“没关系吗?他看千光的眼神可没有那么单纯哦。”   “与其说喜欢的是千光本人,不如说他向往的只是千光对我的感情。”手冢态度随意地答:“他自己应该也很清楚,”   “你很有自信呢手冢,”不二轻笑:“这种自信真让人嫉妒呢。”   “我倒是担心她遇到了什么麻烦,这场比赛结束后我去一趟绫濑家。”手冢看向他:“不二,这里的善后就麻烦你处理了。”   “放心吧,”全知全能的不二微笑:“记得带我向她问好。”   说明来意后,手冢国光并没有顺利地见到千光。接待他的,是穿着和服的陌生中年男性,体型健壮,不苟言笑。他看过来的眼神冰冷且不友好,手冢对他的身份隐隐有了猜测。   “我是绫濑程,”男人倨傲地说:“从血缘上来说是那女孩的舅舅。”   手冢因这急于撇清态度的称呼而深深皱眉,看来绫濑家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那么直面这种排斥和嫌恶的千光,又需要多少的隐忍和退让。   “老实说她很不适合这个家族,作为巫女来说是远远不够格的。毕竟血统不足外加来路不明。”男人发出冷笑:“做事也随心所欲,莽撞又不考虑后果。也丝毫没有家族荣誉感。”   手冢默默捏紧了拳头,千光为了巫女这个角色的付出,即使是这个每月只见几次的“哥哥”都能轻易地看出。却被面前这个人没有证据地随便否定。   “我只有一句话,”手冢打断了他,平静开口:“如果您今天见我,是抱着想要用我牵制千光的想法,最好打消,因为我不会允许。”   他镇静地直视身前的男人,坚定的眼底掩饰着涌动的岩浆。如果千光在,一定会认出这是他在网球赛场上的神情,像王发出对胜利掠夺的信号,宣告对其统治领域的主权。   也是他想要守护她的心。   绫濑程先是恼羞成怒,随后止不住地冷笑起来,他语气中讽刺意味十足:“你还不知道那家伙为你做的事吧,如果知道……”   和室门突然被轻扣两下,绫濑程不满皱眉还未说话,门便被拉开。身着巫女服的银发老人走进屋来,手冢心下了然,这应该就是千光经常提到的对她多加照拂的婆婆。绫濑上三代的巫女,现任的巫女教习。   “程,你怎么还在这?”绫濑婆婆语带严厉,微透露不满:“家主已经找你很久了。”   “可是我……”   “去吧。”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绫濑程不甘心地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站起离去。   “千光倒是没有看错人。”绫濑婆婆拉上和室门,审视手冢国光,对话开始的时候她就在门口,面前的年轻人帅气又有这个年纪难得的沉稳,看向他的目光愈加流露出满意和欣赏来。   “你想见千光?那丫头现在自顾不暇,即使天赋再高,过度透支也是要好好修养的。”绫濑婆婆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你不知道。”   手冢国光心里猛地一跳,他想继续追问,绫濑婆婆却已换了话题:“你的手完全好了?”   “是,谢谢您的关心。”手冢国光答,语气有些焦急:“千光的身体……”   绫濑婆婆没直接回答他:“还真是奇迹啊不是吗,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到巅峰的状态,连后遗症都没有。看起来简直不像现代科学能做到的。”   瞬间反应过来的手冢,脸色渐白。   “你不要误会,”绫濑婆婆兴味地看着他:“以千光现在的巫力,是没有办法达成这种状态的,即使能也只是暂时的,根本不能支撑你打完接下来的全国大赛。”   假装淡定的年轻人似偷偷舒了口气。   她眼里的笑意更浓:“毕竟巫力不够的话,就只能拿寿命来换了。”   手冢匆匆告辞快步离去,直到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绫濑婆婆才摇头笑开。所谓锦衣不夜行,做好事要留名。与其被绫濑程拿来利用,不如早点戳破的好。这么多年没签过红线当过助攻了,绫濑婆婆叹气,老人家嘛,看不惯年轻人的扭捏含蓄,手段粗暴直接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   绫濑千光看着窗外萧瑟的银杏树,秋天来了后,草木凋零,落叶纷飞。   “等最后一片树叶落下来……”她轻声低喃:“等最后一片树叶落下来后,我就能爬起来去玩了!”   她怨念地翻了个身,手软脚软的现象让她都不能去亲眼见证青学的比赛。胜利的消息纷至沓来,她欣喜的同时,错过比赛的失落感也更加强烈。   千光正唉声叹气的时候,房门传来压抑着的叩击声,她有气无力地答应,回头却看见某个魂牵梦萦的挺拔身影。   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随即喜出望外地喊了声“哥!”,然后在看到来人黑云压顶的面部表情,以及背后自带的,仿佛是由怨气凝聚成的黑洞漩涡,千光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她瞬间被冰山增强的气场冻伤,身体条件反射地向被窝里缩,犹自瑟瑟发抖。   手冢一把她从保护壳里拽了出来:“绫濑千光,多少年?”   “什么?”她歪头眨巴眼睛,一派纯真。   “你别给我装傻,寿命,多少年?”   千光顿时泄了气,扭扭捏捏:“啊,你知道啦?”   她难得低眉顺眼乖巧认错的样子,眼睛却不断上瞟他的表情,手冢国光看着小动作,内心的怒火波涛汹涌:“多少年?”   “也没有多少啦,”千光做无济于事的垂死挣扎:“也就一点点。”   “绫、濑、千、光!”   “到,”她条件反射地坐直:“好吧,好吧,不到一年啦。”   “算过来很划算的,”手冢国光的表情瞬间难看到极点,察言观色的千光少有地忐忑不安和胆怯起来,她匆忙辩白:“这样你五年内的手臂就能完好无损,五年后我的巫力一定足够充沛能支撑你完成职业道路,这样不亏。”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手冢国光忍住前所未有的想要按着人痛揍的冲动:“现在还能换回来吗?”   “不能,”绫濑千光面色严肃地说:“理论上来说,我们现在的健康是共享的。你能做的,就是不辜负我的牺牲,赢得全国比赛,然后再实现职业生涯,就这么简单。”   “拿自己最亲近的人去换理想。这让我觉得很羞耻。”手冢简直想掐死她,他闭眼深呼吸想要冷静下来,可是屡试不爽的招这次却失败了。   “可对我来说,能帮助最亲近的人实现理想,”千光说:“让我觉得很幸福。”   “国光,”她厚颜无耻地扑上去抱住他细窄的腰,得手后满足地想要叹息:“别走嘛,多陪我一会。”   “绫濑千光!绫濑千光!”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咬牙切齿念她的名字:“你长能耐了!你!你!”   他干脆地起身要走,千光无赖贴着他的上半身被拖出床铺大半。精明的女孩很做作地发出一声尖叫,随即松手。自由落体的身体没掉落多久,就如愿以偿被转过身来的人抱住。   千光立刻打蛇随棍上,重新搂住他的腰,抬脸对他谄媚又讨好地笑。   手冢气急反笑,大概是被少有的怒火和无力感冲昏了头,他做了件自己都没想到的事。   他低头吻住了她。   带有惩罚性的亲吻急促而猛烈,片刻后无可奈何地温柔起来,他吻过她猛然颤抖的唇,纤长的脖子和秀美的锁骨。他的手指似火柴,拂过之处点燃她一寸寸的肌肤,他似膜拜般将肌肤紧紧相贴,耳语厮磨间极温柔地喊她的名字。   她在他的爱抚中低声喘息,手指因紧张在他的衬衫上勒出痕迹。她笨拙地回应他的热情,感受他温热有一些紊乱的呼吸。她撩开他额前的发亲吻他的眼睛,又在下一刻的缱绻眼波中深深的沉沦。   他们好像跨过了千山万水而来,却又始终徘徊在爱情门外。被自己阻碍脚步,被世事遮蔽双眼,被关系羁绊。最终他们得以亲密无间地拥抱,才发现灵魂的齿轮有多么切合。   手冢低声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感激此刻不再错过的美好邂逅。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天作者突然惊觉,按照这速度,结局快到了,男女主到最后可能只牵手拥抱啊! 这根本不符合写同人的美学啊! 另外最近开了新坑, 如果能收藏专栏的话,真是万分感激! ☆、进军决赛   手冢放开她的时候,千光的脸热到可以蒸熟鸡蛋,从耳根开始,红晕布满了整张俏脸,她的视线始终盯着脚面,不敢上移半分。   手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欲盖弥彰地咳嗽。尴尬的气氛却没有改善半分。   千光磕磕绊绊地开口:“这下,不……不生气了吧?”   说得好像给了对方甜头,以牺牲色相来换取原谅似的。自认为占了便宜的千光,头垂地更低了,恨不得直接埋进地壳里。   “没有。”手冢强装冷淡地说。   “还没有啊!”千光哀嚎。   他冷哼一声:“账还没有算完呢,你就想浑水摸鱼这么算了?”   “先是隐瞒回绫濑家的缘由害家人担心,然后不顾我意愿强自共享健康。”手冢国光刚消下去的火气又有冒出头的趋势:“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取消和我的婚约,现在还多了乘势家的未婚夫。”   “那是权宜之策,”千光连忙澄清:“不作数的。”   “是吗?”他危险地眯眼:“可我听说不是,乘势家那位,对你好像很满意。”   千光尴尬地抓抓头发:“这锅我可不背,大不了时间到了我就重走我妈的老路,再逃一次婚呗。”   “再说了,”她紧张地绕手指,试探地问他:“你也没说要履行那个婚约。”   “我也没有说要取消婚约,”手冢叹气,下巴抵着她光洁的前额:“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   他们面红耳赤相拥了一会,分别后总有许多想说的话,此刻却觉得那些言语都不必要。确保千光的身体已经差不多康复了后,手冢与其说是放心地告别不如说是有些狼狈地逃跑了。   而另一边活像打了兴奋剂的千光,满血复活地亢奋了。她控制不住身体里让她想要咆哮的洪荒之力,换上外衣散步消耗满值的激情去了,即使穿着木屐,也不妨碍她心情愉悦地在木质走廊上蹦蹦跳跳。   俗话说冤家路窄,她没走出多远,高大威猛的中年男人就迎面而来。   “舅舅。”她心无芥蒂地打招呼,擦肩而过之际,男人却发出冷冽的嘲讽声。   “母亲离世前给我留下了日记,里面可是有些有趣的事情。”停下脚步的千光语气淡淡:“比如被家族周全保护的女孩,怎么就会那么恰好地遇上迷路进家宅的落魄画家。”   中年男人难掩意外地挑眉:“你知道我拦了手冢国光?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不敢不敢,”千光语气谦虚:“可能就比您想象中的还要灵通一点点。”   “我记得舅舅当时负责的就是守卫吧,”她笑脸吟吟地转身:“回绫濑家的期间我找到了当年的一些人,其中还有隐瞒踪迹但给我留下信息的生父。背负着抛弃女儿罪恶感的中年男人,用他残存的良心讲述了一个故事,关于大家族里的儿子如何为了争权,收买债务压身穷困潦倒的画家,来勾引自己无知妹妹私奔的故事。舅舅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到族老面前再说一遍。”   这一计直拳很有效。绫濑程面色青紫,身体微微颤抖,咬牙切齿地问:“你想怎么样?!”   “我不介意告诉你我的逆鳞,手冢家就是我的逆鳞。但如果没有同归于尽的觉悟,舅舅,”千光笑得温柔中透着危险:“就不要轻易尝试了。我可不是被从小保护到大的单纯女孩,不知世事,容易摆布。你面前的这个人,身体流着和你一样肮脏的血液。”   “您从一开始就应该相信我,时机到了我就会退位让贤。想方设法地排挤我没关系,但不要对手冢家下手。毕竟把我惹急了,”她苦恼地抚脸:“我就只好一辈子跟你在这耗下去了。”   对战四天宝寺的决赛前,千光在场边遇到了观战的迹部。   她面上淡定,眼神不断地上瞟迹部刚长出来的整齐短发,女王毕竟有颜好有底子,平头短发让他   妖孽的脸部线条更为立体,连气质都随之硬朗起来。   千光心不在焉地说着话,眼神有意无意地照顾着迹部的头顶,再为了不当场笑出声而飞快地游离开,然后抗拒不了地又飘回来。   “想看就看吧,”迹部凉凉地说:“即使是短发也不损大爷我的风姿。”   “噗,”千光捂嘴:“抱歉啊,噗哈哈哈我真是太后悔没观战了,竟然错过了越前剃你头发的那幕,注定要抱憾终生!”   她贱兮兮地凑上前:“有现场视频吗?不行照片也行,拜托了让我瞻仰下迹部大人的风姿吧!”   “滚你丫的,”迹部难得失了风度爆粗:“给你十秒钟,你再不消失在本大爷面前,就等着我给你送终吧!”   千光依言要滚,迹部又别扭地喊住了她:“最近没事吧?”   女孩一愣,灿烂地笑开:“非常好,应该说是得偿所愿。”她朝他俏皮地眨眼:“让你担心了~谢谢。”   “谁担心你了,”迹部傲娇扭头:“现在你还有五秒钟可以滚,五,四,三……”   他瞥见女孩绝尘而去的背影,眉头微皱,她看起来不是很健康的样子,脸色苍白皮肤透明,身材显得格外单薄,可那回眸的笑容,是那么真切和快乐。   管她去死哦,迹部冷冷地哼出声。   比赛在手冢开启了两扇门后变得没有悬念,三比一胜利的青学顺利挺进决赛。手冢从赛场归来时,千光正站在观众席上对他微笑。风扬起她未扎起的黑发,她伸手拨开遮住晶亮眼眸的碎发,撑起栏杆跨出身。   手冢默契地迎上前张开怀抱,正好是能够容纳她的幅度。女孩温热的躯体贴上他的胸膛,因胜利而心潮起伏的情绪在身体中不断地翻涌。   “我觉得我们能赢,”他的声音有着难以被发现的颤抖:“千光,或许我真的能带领青学走上全国冠军的巅峰。”   “到履行约定的时刻了,”她用力地回抱他:“哥哥,朝着目标不要大意地上吧!”   不二看着场边拥抱的两人,摇头低笑:“当众撒狗粮,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谈恋爱的手冢吗?”乾向上推眼镜:“原先的数据在这块可是一片空白,原来手冢喜欢的女生类型是幼驯染之类的吗?这跟他的网球风格会不会有关呢?”   “说不定有呢,”大石装模作样地抚着下巴:“说不准恋爱开窍的时候,就突然掌握了另外一扇门的钥匙。”   “喜欢养成?”蛇的信子八卦地发出“嘶”声。   “日久生情为什么会被你们说得这么变态啊?”捂着受伤手臂的老实河村插话,争取为敬爱的部长挽尊。   “也就是说,”菊丸兴奋地打响指:“千光又能时常来探班外加喂食了!”   桃城捂额:“菊丸学长,你的重点从来没有踩对过……”   “哼,madamadadanie”   同样站在场边,看着那对相拥的出色男女,迹部景吾瞬间反应过来,她说的“得偿所愿”是在指什么。   恢复的右手,毫无拖累的比赛,真正的实力,他的心意。   “恭喜你愿望达成,小巫女。”朝着那个备受瞩目的方向,他释然低笑。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第三章,喜欢的话希望大家能收藏下新文和专栏 就是这样喵~ ☆、烤肉大战   “与立海大的决赛,因为场地的缘故,将推迟到三天后,不过,现在还是不能……”   “呦!”欢呼声压过了平板无波的声调:“干杯!开动了”   权威被无视,满脸挫败的手冢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不二笑着安慰他:“有什么关系嘛,毕竟今天是为了庆祝挺进决赛吗。,”   “没错,今晚就别那么死板啦。”菊丸忙着往锅里夹肉。   “就是说啊,”千光用启子打开瓶盖,递到他面前:“哥哥,你破坏气氛也要看场合的嘛。”   桃城和海棠进行着日复一日,话题百变的争吵:“混蛋你竟然用盐!”“酱汁才是王道!”   “用什么当作料无所谓吧,”千光含着筷子,含糊不清地说:“这两人还真是相爱相杀。”   “不是的,哪个派别还是很重要的。”不二眯眼看向手冢的料碟,精光一闪而过:“盐什么的,毕竟上了年纪也能吃呢。”   千光往后缩,嚯!还是第一次看到不二哥在球场外的地方主动挑衅哥哥。   “看来你还不能领会其中的奥妙,不二。”对美食莫名执着的手冢推上眼镜,淡淡回道。   “我是通吃派呢。”菊丸转头问身旁默默无语的大石:“大石呢?”   情绪酝酿中的青学副队长,“啪”地一声折断了筷子。   咦咦咦!那个像黑洞一样出现在大石身后的漩涡是什么?!暴走的大石汇聚的杀气吗!   “我说你们!”温和的队内奶妈发起飙来无人可挡:“你们知道什么叫烤肉吗?!鲜嫩可口的肉汁才是王道,你们这群亵渎他的人都去死吧!”   “这是开启了大石领域吗?”越前叹为观止。   “不要到哪都犯职业病啊,”千光抓狂:“这是重度强迫症吧!大石副部长这可是精神疾病啊!”   “不,应该说是烤肉的奉行大人。”镜片反光,手冢笃定地说道。   “烤肉的奉行大人是什么鬼啊!”千光虚眼看向身边的人:“而且哥你刚刚是一本正经地在吐槽吧,不得不说很冷的啊!”   “千光,”大石立刻把不服他压制的不安分子单独提溜出来:“牛舌应该是正面要烤十五秒,后面是二十秒!”   “哎哎哎哎是!”千光立刻挺起腰板正襟危坐,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奉献给了烤肉桌。   等等!这种想要跪拜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不知是谁泄露了消息,开吃还不到十分钟,四天宝寺,六角中,比嘉中的全体队员就都集中到了小小的烤肉店里。   这还没完,印着精致花样的和室门突然层层打开。   “啊啊啊这么骚包的出场方式完全可以猜到是谁啊!”千光眯眼:“我早就想吐槽了,为什么每次在正常的店里出现冰帝这群家伙,都是伴随着特设的贵宾席的啊!到底是从哪弄来那么多贵宾席的啊!跟出场的bgm一样自带的吗?!”   “为什么这群人都来了啊,”她快要控制不住身体里的洪荒之力:“老实说每次你们这群打暴力网球,杀人网球的聚在一起就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啊!”   “学校对抗大胃王现在开始!”菊丸突然跳起来,拉带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忍足:“解说是达拉~千光,忍足和在下喵~”   “什么乱七八糟的。”习惯华丽作风的忍足侑士条件反射地拒绝。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神展开,但未雨绸缪一下还是必要的。”千光扶额:“老板请先帮我打包一份烤好的牛肉等会带走!”   “而且我说你啊,”她转头看身旁已经进入主持状态的忍足:“明明嘴上再吐槽,身体却无比顺畅地接过不知道从哪冒出的话筒了啊,其实忍足你内心很愿意的吧!”   他仗着身高优势斜向下瞥她:“大庭广众秀恩爱的女人没资格跟我比羞耻度。”   谁要跟你比羞耻度啊!   “肉汁即是生命!”大石秀一郎在混乱的背景中犹自咆哮。   “算了算了,虽然这画风太过奇特,但是大家开心就好嘛。”千光淡定地摆摆手,随后扯开嗓子:“比赛的彩头呢?谁是大胃王的有力竞争者?四王学校混战哪家将取得冠军之座?谁能成功雪耻谁又复仇失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给爷压桦地,”迹部倨傲地指着千光,发号施令:“赢得当然是冰帝!”   “那我们这边就压田仁志,哼,这种比赛,比嘉中赢定了。”   千光摸着下巴思考,赌潜力股远山金太郎还是桦地呢,从体型上来看田志仁很有优势啊,总觉得青学没什么胜算。   手冢看着她纠结的侧脸,视线冷冽,很好,竟然没有毫不犹豫地压他和青学,他记下了。   忍足介绍完了冰帝的参赛人员,没忘了吐槽某个发型奇迹回归的人:“迹部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迹部狂甩酷炫地冷哼,高傲地下巴抬起:“这是王者的秘密。”   “早上看还是短的,分明是假发吧。”千光拍桌大笑:“迹部景吾你不是说不介意的吗?其实背地里看着镜子悄悄地哭吧!”   “吵死了你!别啰嗦!”   “那么这里是规则,”菊丸大咧咧地声音好不容易才□□混乱的对话中:“要喝乾汁的呦!”   要喝特制乾汁的吗?!千光果断换了阵营,就决定是你了,上吧!不二大杀器!我果断赌青学!   不辱使命的乾汁,迅速地放到了六角中的葵健太郎和冰帝的日向岳人。   “九州双雄”千岁千里微微一笑,熟练地开启了才气焕发之极限,活性的大脑迅速分析乾汁的成分,直到绿色的汁液入口前,他帅气的脸上仍是藐视一切的自信。   四天宝寺的千岁千里含泪倒地不起,k.o!.   看着倒地三人扭曲的脸庞,再也找不到昔日意气风发的痕迹,千光搓着发凉的手臂:“这种脸色的话,与其说是淘汰不如说是阵亡吧!”   “嗯果然很好喝啊,我推荐这个。”不二毫无压力地放下空杯,嘴角的笑容始终不改。   同样顺利度过的还有比嘉中,在早就习惯了练习时的苦瓜汁和冲绳辣椒水的比嘉中队员面前,乾汁失去了它所向披靡的力量。而田仁志慧用他特制的“夹子吃肉”法一路领先,率先带领比嘉中攻破了十盘大关。   “镜头对准冰帝,”忍足淡定富有磁性的主持力十足:“桦地成功复制了田仁志的吃法,结合自身体型的优势,紧追不舍。冰帝即将跨过十盘障碍。”   “反观青学赛场,”菊丸语气中透露着无可奈何地失望:“哎~大石奉行在不断地拖团队的后腿啊!”   “越前!桃城!那块肉还没有到达它完美的熟度,你们不准吃!”搅局的大石怒吼。   手冢趁着谁都没注意,给千光使了个眼色。   收到信号的千光,凭借着多年的默契,立刻翻译出了潜藏的涵义。她纠结地皱眉,然后趁着大石阻拦不二夹肉的时候,义无反顾往奉行的油碟里,倒上了整整半罐的辣椒水。   嘴里喷火的大石悲壮地牺牲倒地。   手冢淡定自若地推推眼镜:“大石不在也好,我们上吧。”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菊丸兴奋地跳上跳下:“在四天宝寺互相间的优秀的配合下,空盘也累积到十个了!青学和六角中紧随其后。”   红色的乾汁被放置在冰帝专属的桌上,诡异的透明汁液反射着周围五张沉默的脸庞。   “这次是小亮自告奋勇来喝吗?”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千光泪眼汪汪地握着即将牺牲的人的手:“在我心中,小亮一直都是最有男子汉气质的人,”   “千光,我不在了,少惹部长生气,如果他要出手揍你,就去抱忍足的大腿,他这人就是嘴巴毒但心肠软,从今天起,我不能再保护你了。”   “不要啊小亮!三思啊小亮!”   “不要拦我千光!队伍有难之际,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小亮!”   “千光!……呕!”   不二接过红色的惩罚之茶:“这杯的颜色很多变呢,真有意思。”他一仰而尽:“嗯这杯也很好喝的说。”   手冢等皆露出了"得救"的释然表情,不二学长,果然你才是青学的支柱吧!   比赛正处于胶着状态,一路领先的比嘉中却在这时因为队员的手滑意外集体群灭。从天而降盖在脸上的滚烫烤肉直接改变了比赛战局,昔日王者支队遗憾告别赛场。   “接替比嘉中的候选冠军冰帝也出现了情况,”忍足观察了一会说:“70盘的关卡处,顶梁柱桦地也终于到达了极限遗憾退场,冰帝只剩下迹部一人,孤掌难鸣,赛况会被其它队伍扭转吗?”   “接下来的饮料是什么?本大爷喝了。”迹部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退让”这个词。   迹部要喝乾汁吗,千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掏出手机,调好光度角度,全身绷紧保持画面不晃动,严阵以待!   菊丸端上瓷杯,里面的液体是难得正常的咖啡色:“这是coffee。”   “竟然只是coffee,”迹部挑眉,犹豫地接过:“那本大爷就喝了。”   “你还是太天真了啊迹部殿下,”镜片后的千光嘴角邪魅狷狂地上扬:“最危险的事常常掩盖在安全的外表下。”   直接因杯里正常咖啡30倍□□而断片的迹部,正式扑街。   他没失去意识多久,醒过来后撑着桌子猛地咳嗽,贵公子的形象什么的早就碎了一地。   “不愧是king啊,挺过来了。”白石感叹地拍手,一本正经地埋汰。   “另一边,青学也损失了两枚悍将,”菊丸播报:“嚣张新人越前因轻敌被乾汁淘汰出局,乾……乾你死得好可怜!”   滑倒在桌沿的乾正对着烤肉炉扑下,千钧一发之际,反应灵敏的青学队长手冢国光嘴里喊着“危险!”,同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出手,扯住处在飞扑轨迹中乾的衣服往回拉。   ……只拉回了裤子。   半空中,下半身□□的乾以“哇靠相处这么久手冢我真是信任错了你!”的眼神绝望又惊恐地回望,自觉做了无法挽回错事的手冢国光只来及回以“抱歉,那么……再见了乾”的心痛目光遥送队友。   乾以下半身无遮掩的姿态地扑入了烤肉炉,随即是穿透云霄的惨叫声。   “别看,”节骨分明的手覆上千光的眼,手冢语气沉重:“别害怕,过会就好了。”   千光按耐着嘴角抽动的幅度,我是担心你啊哥哥!你以后真的不会被偷偷地灌专门定制的豪华加强版乾汁吗?!   出于为兄赎罪的心理,千光帮忙把不知人事的乾运出了烧烤店。   仅剩迹部的冰帝桌上突然冒起滚滚黑烟,迹部首当其冲,被他不小心用特制乾汁沾过的肉,遇上炭火发出刺鼻的气味和辣眼的烟雾。在案板上“滋滋”作响的肉,仿佛被赋予了给主人报仇的使命,从黑暗的地狱中冷笑着爬出,要将在场的所有人共同拉下地狱。   手冢当机立断,全体迅速撤退。   烟雾比想象中蔓延地还快,等他们结伴狼狈地脱逃到店门口的安全地带,还是因为吸入过多的不明气体,全体瘫痪在地,意识不清。   唯一幸存的千光接过老板递来的,下沿垂到地的消费单据,看了眼总金额,沉默半晌:“我可以卖身吗?”   “哎,在等来龙崎教练之前,或者在迹部醒来之前,我就押在这当人质好了。”千光打开随身带着的饭盒,是她最开始未雨绸缪点好的一盘烤好的牛肉:“比赛没结果,赌注也作废,起码还有美食能填肚子,还好我是个无比机智的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全国大赛篇的第十集? 默默回头码了这篇;-) ☆、终章   即使网球能剥夺五感,带来痛苦。你依然会坚持地热爱它吗?   或许带来伤痕的,是爱而无力的绝望吧。这条孤军奋战的路上,没有必须要实现的执念的话,又怎么能忍受痛苦亦步亦趋地走到现在?   万籁寂静的黑暗后,隐藏的是希望的曙光。   这大概就是幸村精市的网球。   打破这层蒙蔽的黑暗的最后一球,是越前龙马的信念和坚持。   胜利者是——青学!   全国大赛的冠军是——青学!   满场的欢呼声中,王者的争夺终于落幕。即使期待中的场景已经被描绘遐想过千百遍,那一刻真正降临时,还是如身处梦中飘飘然。   “第一次看到越前脸红害羞哎,”看着场中心被众人抛起来的龙马,千光笑道:“这样才有可爱的小不点的样子嘛。”   “嗯。”身旁清冷的声音有着掩饰不住的愉悦。   “走吧,手冢,日本第一咯。”不二转过来头微笑,蔚蓝色的双眼揶揄的意思十足:“真没想到,原来手冢也会那样笑。”   “咳,不二,你就当做没看到吧。”   “报道,抱歉我也看到了。”千光举手。   “忘掉或者绕操场五十圈,你自己选。”   “咦~那怎么可以?我可是打算记一辈子的。”   “太天真了手冢。”远处的乾合上DV,绷带下的脸流露出恶魔般的笑容。   很多年后,或许观众席上的脸早已模糊,紧张的情绪消逝不见,艰苦的练习早已忘怀。   愈发清晰的是,那场比赛的每道球迹,胜利的心情,接过冠军锦旗的手,以及含笑回望时,并肩作战的朋友们默契的对望。   这是我们最好的青春年华。   青学旁边的咖啡厅,散发着蛋糕的甜味和咖啡的浓香,情侣三三两两地坐着,手冢国光照例喝着不加奶不加糖的咖啡。   “我决定去德国了。”他突然说。   吃着蛋糕的千光手一颤,沾了奶油的勺掉落到洁白的桌布上,她心绪不宁地捡起,沉默半晌。   “你以为我会说什么?‘嗯,那很好啊,快去吧!’?”千光尖锐地反问他。   “我的性格不是这样,我还要自私些,”手冢微惊的表情中,她迎着他的目光,不再遮掩自己翻滚的别扭情绪:“我会说,你这家伙,知道异地恋有多辛苦吗?知道长途电话有多贵吗?知道喜欢的人在视频那头却触碰不到的郁闷吗?我喜欢你,是分分钟想要有亲密肢体接触的那种喜欢,而不是所谓望着窗外思绪飘到另一个大陆的单相思。”   “抱歉。”孩子气的抱怨,像橘子味的汽水,在他心中咕噜噜地冒着泡,连带着情绪也染上了酸涩微甜的味道。手冢国光突然发觉,只要是面前这个人的一切,无论是正面的体贴温柔还是负面的无理取闹,他都心甘情愿地接纳和拥抱。   “不要以为我能很潇洒,”千光绷紧表情,严肃以待:“所以,你要是敢忘记和我之间的约定而不回来的话,手冢国光,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再也不!”   “我会回来。”手冢凝视她,茶色的眼睛满满地嵌着这张还未离别就开始想念的熟悉脸庞,她是他的过去式,现在式,是他至今为止力量和支持的来源,更是他默默许诺下的,相守一辈子的未来式:“再也不喜欢我这种事,我不允许。”   手冢离开前一天的平凡晚上,绫濑千光也死缠烂打地跟回家。穿着兔子睡衣的绫濑千光,像这一切梦幻离奇的起点的早晨般,鬼鬼祟祟地左右观察后,偷偷摸进了自家哥哥未上锁的房间   手冢正在接电话,来自四面八方的道别和祝福不绝,他在追赶梦想的同时,也收获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听到响动,他看向关上门猥琐搓手地靠近的绫濑千光,用手势示意她稍等片刻。   “我知道了千岁,谢谢你。也代我向美由纪问好。”他盖上手机,千光就谄媚地贴上前来,故意逗他:“小偷哥哥,你是来偷心的吗?”   手冢习惯性地无视她的调戏:“找我有事?”   她大大咧咧地在床沿坐下来,才发现手冢的床头竟然有只和自己珍藏的小熊长得很像的大公仔,她把那只格格不入的萌物抓来搂在胸前,爱不释手:“这是什么时候有的?”   她抱着毛绒熊在深色床单上翻滚:“分离的时刻特别难熬,所以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去洗漱的脚步猛地停下,手冢国光回眸怒视:“回你房间去。”   千光立刻举手装无辜表诚心:“我最多就摸摸,其它什么都不会做的!”   她内心吐槽翻涌,为什么到她这,男女间的台词就反过来了啊!她不甘心地泪流满面,预料到被拒绝,为了离开前最后的温存准备了一堆腹稿,正打算迎接第二轮的驱逐,手冢却只是犹豫片刻,转身便进了浴室。   咦?她不可思议地坐起身,这种感觉就像考微积分连小抄都准备地万无一失时,却发现老师拿来的题目范围只是高中的简单计算,幸运得不可思议。   脱了眼镜后的茶色眼睛仿佛弥漫着未散的雾气,脸上还挂着水珠的手冢国光把白色毛巾搭在肩膀上。她家湿漉漉的冰山仿佛在她的锲而不舍的攻势下不断融化,看得千光食指大动,她期待又紧张地抱着大熊,看着手冢接近……把她乱动的四肢用被子裹起来,扔到了床的最里端。   “早点休息。”手冢从柜子中抱出另一床被子,关上床头落地灯,细心地为她只留了盏小夜灯。他背对着她钻进被窝,千光只能看到他露出深色系被子外的侧脸,晶莹透润,引人犯罪。   绫濑千光先是假装安分地看了会天花板,等他呼吸渐渐平稳,挪动着身体,小幅度地向热源蹭进了一些,再蹭进了一些。   最终她成功把脸颊贴在他骤然绷紧的背上,隔着睡袍也能嗅到对方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还有他自带的,从来都能够温柔安抚她的力量。   喜欢的人躺在身边,暗影遮掉了她的不舍和紧张,千光忍不住开始碎碎叨。   “国光,你一个人去德国,要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虽说你平常的作息已经严谨自律到可怕,生活方式也健康地让人挑不出错误。但你还是会在赛场上犯倔固执,这几年来受大大小小的伤也不是少见的事。”她换成额头轻抵着后背:“答应我,你要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耳边是他低沉磁性的声音:“更因为我们的健康共享,我会加倍珍惜。”   相连的红绳构成羁绊的网,尾绳拴在彼此的无名指上。它的出发点从来不是束缚,而是心意相通的放手,即使身处天涯,相隔人海时差,心却近在彼端。   “还有,德国人一向以谨慎严厉的性格出名,估计你融入他们交到朋友不会是太困难的事。白种女性大多身材修长有胸有臀,长金发蓝碧眼是很好看啦,但是……但是……”千光绞尽脑汁:“但她们不适合你的!”   “嗯?”他背对着她挑眉。   “嗯!因为你骨子里是个传统的日本居家老男人,东西方差异太多,他们不能深刻理解你血液里流传的文化品德。”   手冢额上青筋微爆,老男人是什么鬼?!   “我每天会和你联系的,就道早安和晚安,你不要嫌我烦。”千光撅着嘴很是不满,语气残念:“虽然你肯定不会在意,也不会积极点理我。你上次去德国的时候我就知道什么叫做热脸贴上冷板凳了,我说按你的个性不会把我拖到黑名单了吧!”   越想越气,她撑起身在手冢臀上重拍了一下,把后者惊的猛然坐起:“你该不会乐不思蜀丢妻弃子吧!你这个混蛋!”   “手冢千光,”他刚板起脸,就在后者怒气冲冲鼓着胸脯的委屈视线中无奈投降:“我不会。”   他撩开她额前的刘海,轻轻地落下吻,浅浅地叹息:“你的短信,我都要好好看。”   “七月二十日,连下几天雨后难得晴朗的日子,德国最近的天气怎么样?希望有和煦的轻风和灿烂的阳光,想你。”   “七月二十一日,没想到裕太那家伙竟然会带蛋糕来看我!就是车站前那家有名的芝士蛋糕,因为你也难得喜欢吃,经常要排好长的队,来之不易的最珍惜,我每次买到时候都幸福地想要冒泡。”   ……   “八月十四日,日本明天的天气是晴朗,适合出行,乘飞机,回家,拥抱家中可爱美丽的妹妹。”   “八月十五日,紧急号外,迹部被飞来的球正面砸到脸,看起来好疼。即使你现在在飞机上不能使用手机,我也希望一落地你就能收到我的短信,我在机场明亮的落地窗前等你,在分离的地方等来相聚,是我最喜欢的设定。”   他娓娓道来,在后者惊讶甚过于感动的表情中,伪装淡定:“好了,早点睡吧。”   手冢拍了拍枕头,呆愣的千光机械而乖巧地躺下去,手冢略微犹豫,然后面对着她侧躺下,手臂轻环在她柔软的腰肢上。   反应过来的千光短促地尖叫,随即眼睛发亮捂住嘴。她家冰山千年难遇的表露心迹,她哪里肯放过:“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什么知道自己喜欢我的?说!不交代清楚今天大家都不要睡了!”   生物钟在体内恹恹,手冢朦胧的睡意被她惊飞,此刻他们彼此呼吸相闻,他倒也贪恋起相拥的亲密来,舍不得浪费天亮前短短的几个小时。   “喜欢大概是很久前,我也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老老实实地答:“确定心意,是在那次合宿你告白后。”   “你呢?”他把小巴蹭在她的发上,闻着洗发露的芳香,眼睛舒服地微眯。   千光没了声,在搂着她的人“嗯?”带着威胁上扬尾音中,支支吾吾把裕太的“发情”理论重复了一遍。   身边的人身体明显一僵,手冢放开她,无奈又恼怒地瞪她。   不二裕太是吧,早让他离千光远一点了!   彼此间大眼对小眼,一个无奈,一个讪讪。绫濑千光的视线余光看到他透白的耳廓和玉质般的耳垂,圆润的顶端悄悄地染上晕红   大概是那颜色太过漂亮,千光不可置信地往前凑了些。   瑰丽的红色立刻有上涨的趋势,千光愣怔,才反应过来以这样亲密的姿势盖着被子和喜欢的人躺在床上,讨论这样的生理繁衍话题……是多么的居心不良气氛诡异。   向卡密萨马发誓,她绝对是抱着无比纯情的想法躺在这的!   脸不受控制地发热起来,血叫嚣着往少女的脑袋涌上。千光难堪地移开之前虎视眈眈盯着手冢的视线,打哈哈想要翻身爬起。   还没来得及行动,腰间突然一重,一双手温柔去却不容忽视地翻过她的身体。她仰躺着望着天花板,被一具修长带着热量的身躯正面覆上。   脑袋里名叫理智的烟花突然炸开。她浑身紧绷不敢动弹,连呼吸都屏住。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有贼心没贼胆。   感受到她的紧张,埋在她肩窝处的人似乎被取悦了。肌肤相接处的触觉仿佛被放大了,千光甚至能描绘出他贴着她锁骨凹陷处的嘴角,一抹微微上扬的弧线。   那道弧线带着电流吧,不然怎么会一直酥麻到她的心窝中。   “手冢喊起来要比绫濑顺口。方便的话,就去把姓改回来吧。”   “嗯?”千光扳正他的脸,带着笑意的眼睛直直地望向他:“你这是在求婚吗?”   男孩没说话,掩饰性地咳了声。   闹钟滴滴答答地走着,从千光不依不饶地扯着他说话,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日常,最后这对男孩女孩双双在困倦中睡去。   凌晨的飞机,手冢体贴地没让家人送。微黑的房间内,他手脚轻声地拖动行李打开房门。他握着门把手犹豫半晌,转身回了床边,弯腰轻吻了女孩蝴蝶羽翼般的睫毛和闭着的眼睛。   不舍的情绪从未有过的强烈,即使他们都知道,这场分别的尽头是重逢的喜悦。   彼此间更加优秀的人格,更为丰富的人生,更稳定持久的相守,仿若命中注定的碰撞。   千光睁开眼,看着心爱之人离开的背影,含着泪无声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手冢的番外和迹部的番外,不过有点犯懒TAT 手冢的番外大概就是,他床头那只熊,是他在德国看手的时候在一家街角小店买的 因为和千光床上的玩偶很像,也就是换身第一天他醒来,把爪子压在他脸上的一只褐色小熊 然后接近180的男生抱着差不多等身高的毛绒熊站在德国街角,回头率100%,买回来后手冢一直没找到机会送,再加上自己的床被这只大熊霸占着霸占着也习惯了。 这是完结的第一篇文,能完结还是有点感动。本来就因为剧情简单,把它设定为五万字的小短篇甜文,但写着写着有些后继无力。 网王真的要写长篇的话,一大看点就是他每个学校的每个人物的塑造都很有特色(虽然偶尔有相似和重叠的性格),这样以女主为中心开展和每个人之间的互动就会丰富有意思(咦你说得真的不是玛丽苏吗?) 特别希望没把部长写残,方便的话看完的朋友伦不伦给奴家就这点留个言? 最后的最后,开的新文是专注剧情的原创,希望大家能收藏~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